慕容秋荻淡淡道:“或許你們都不用死。”

謝曉峰抱著她突然笑起來,他將頭靠在她背上笑,笑聲因此顯得格外低沉壓抑。

“我很天真?”慕容秋荻看不見背後謝曉峰的表情,她靠在枕頭上,淡淡一笑,道,“女人都是很天真的。”

“你不希望我死,是不是?”謝曉峰問。

慕容秋荻輕輕“嗯”了一聲。

謝曉峰環著她的手臂緊了緊,他又道:“那燕十三呢?”

慕容秋荻平靜道:“我怎麼想不重要,你隻要想著怎麼勝利就好,我要你活著回來。”

“可是我現在很緊張,”謝曉峰的語氣裏帶了一點不易察覺的笑意,他輕輕嗅了嗅她發間的清香,低低道,“你要怎麼辦?”

慕容秋荻渾身一僵,幾乎有些咬牙切齒起來。這個男人,這個該千刀萬剮的男人!她剛剛就應該拿話狠狠地惡毒地攻擊他,讓他分心,明天被燕十三殺死才對!她為什麼還要鼓勵他贏!

“謝曉峰!”慕容秋荻氣得發抖,她太明白謝曉峰那句話裏的意思。大部分江湖人都認為在決戰的前夕,絕不能接近女色。女色總是能令人體力傷損。

謝曉峰的看法卻和普通人不一樣。他認為那絕不是傷損,而是調合。就好像是酒,本來是不能羼水的,可是陳年的女貞,卻一定要先羼點水,才能勾起酒香。

他的情況也一樣。這一戰很可能已是他最後一戰。這一戰他遇見的對手,很可能就是他平生最強的一個。在決戰之前,他一定要讓自己完全鬆弛。

隻有女人才能讓他完全鬆弛。

慕容秋荻本來以為這一夜他一定是在青樓度過的。沒想到他居然來了這裏。

不過她絕不會遷就他。

“出門,左拐,上北城牌樓,那裏的女人你想要多少有多少!”

北城牌樓是“紅燈區”。

謝曉峰卻搖了搖頭,道:“我隻想要你。”

慕容秋荻哼了一聲,語氣裏充滿嘲諷和不屑。

謝曉峰又笑了,他動了動,讓自己抱得更舒服些,又騰出一隻手掖了掖被角,低聲道:“睡吧。”

慕容秋荻冷冷道:“你不走,我怎麼睡?”

謝曉峰默了半晌,慢慢道:“不睡,幹點別的也行。”

慕容秋荻默然,她發現在這種事情上女人毫無優勢,連鬥嘴的優勢都沒有。那幹脆不要說話好了!

“我不會動你的,”謝曉峰長長地歎了口氣,語氣柔軟,道,“我隻是困了。”語罷,他已閉上了眼睛。

慕容秋荻卻存心不讓他睡似的,她又問:“你的劍呢?”神劍山莊的那一把劍呢?他一直用著的那把劍呢?不做阿吉後,她相信他中途回去過,但她卻沒有見他佩過那把劍。

謝曉峰道:“它在。”

“你明天要用它,”慕容秋荻道,“它會讓你勝的。”

謝曉峰默了一會,又一次重複:“睡吧。”說完這句,他又閉上了眼,這次好像真的打定主意不再和她說話。

慕容秋荻還是不能相信他真的純粹是來抱著她睡覺的。

謝曉峰本來自己也不信的。他以為他想要一個成熟又熱情的女人來鬆弛他緊張的神經,以前很多次他都是這樣做的,為了取勝,這種事沒有什麼好顧忌的。

但很奇怪,這一次,他發現隻要抱著她就安心下來。

其實慕容秋荻一直是那個能讓他安心的女人,隻是他從來不知道,僅僅是睡在她身邊,比要了幾個女人都更管用。她的身體溫熱而柔軟,一如十年前一樣纖細,卻又那般豐滿,他的胸膛貼著她的背,她的溫暖從她的身上傳遞到他的身上,那種溫度讓他覺得安定,那是比鬆弛更好的感覺。

謝曉峰清楚,明天很可能是他的最後一戰,他想在那之前看看她和小弟,看一眼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