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同在烏安城內的阿吉正在一家很小很破的酒館裏喝酒。
他身上還剩二十三文錢。
有時候冥冥之中,一隻看不見的手會將有血緣關係的人連接起來,不論是在天南﹑還是地北。
阿吉就剛剛見到了自己的兒子,雖然,他甚至還不知道自己有一個兒子。
誰讓他早就拋棄了孩子的母親呢?
作者有話要說:偷偷地就發新文了,咩哈哈~ 閱讀該文章的讀者通常還喜歡以下文章
第二章
……
韓家巷裏有座韓家樓,韓家樓裏有個韓大奶奶,她身高七尺以上,圓臉上的皮膚繃緊,腰圓粗如水缸,粗短的手指上戴滿了黃金和翡翠戒指。她是個老鴇,韓家樓是妓院。
不過對阿吉而言,他運氣算是不錯,在連續幾天的狂喝狂醉狂嘔後還能被韓大奶奶收留。
但像他這樣的人,注定不會安安分分地在韓家樓裏做一名苦力。雖然大家都叫他“沒用的阿吉”,雖然他什麼髒活累活都幹﹑被人打被人罵都不還手,但他還是做不好一名苦力。
這一天,有兩個白吃白嫖的家夥在韓家樓鬧事,他們手裏都有刀,但阿吉偏偏要衝上去阻止,被那兩個不付帳就想走的家夥砍了七八刀也不還手,難怪大家要叫他“沒用的阿吉”。
不過就在這一晚,韓家樓裏生意最好的“小妖精”來到了他的床邊,她不過十二三歲,胸部尚且平坦,身形如孩童般纖細,她僅著薄衫,她把他的手放在她的小腹,她撫上他的腿,她掀起自己的裙子——她在引誘他。阿吉站在那裏被人連砍數刀都不還手的情景吸引了她,她說,“你真壯”。
阿吉費了很大的力氣才能對她說出那個“滾”字。
不過這樣一來,他覺得自己不得不走。
離開韓家樓後,他依然找不到工作,他很想活下來,但他發現:一個人要活著並不是件容易事。謀生的艱苦,並不是以前的他所能想象得到的,一個人要出賣自己的誠實和勞力,也得要有路子。一個行業有一個行業的圈子,他恰恰不知道怎樣融進去。
就在他快餓死的時候,老苗子出現了。他收留了阿吉,還給了阿吉一個挑糞的工作,阿吉想好好幹下來。
不過他很快發現,老苗子家的“公主”﹑老苗子的妹妹就是韓家樓那個誘惑他的□——“小妖精”。在這裏,她叫娃娃。
在這樣好的一家人麵前,默默背負著這個秘密太過沉重,於是他又想走了。不過娃娃卻讓他留下來,她說,從今天起,她不再去韓家樓。
但混在紅塵的人總是身不由己。韓家樓是大老板的產業,她不去,大老板的手下就來強行拉她去。就在這個過程中,娃娃的母親被他們打死。
阿吉終於出手。
一招,殺一人。
他的手上又沾滿了血腥。阿吉很痛苦,但他知道,這件事沒有完,因為大老板是烏安城裏最大的惡勢力,殺了他的人,就要承受被他報複的後果。所以,為了保護老苗子和娃娃,為了對抗大老板,阿吉隻能不停地殺人。
……
讀完全部文字,慕容秋荻有些疲憊地揉了揉眉心,倚在門框邊,望著遠處的湖光山色,喃喃道:“因為你從不輕視任何人,所以對敵時必盡全力。一個人對敵時若是必盡全力,劍下就一定傷人。所以,三少爺的劍下,從來沒有活口。你一心一意想做阿吉,就是想過上不再沾染血腥的生活,隻可惜啊……”
“謝曉峰,想要完全成為另一個人,開始另一種新的生活,並不是那麼容易的。阿吉,不過是一個代號,你至始至終,都是謝曉峰,從沒有變。”
慕容秋荻起身,捏著那張寫滿字的紙慢慢向屋外走去。裙擺在她的身後拖曳出一個美麗的弧度,一陣風吹過,將她的衣裳吹起,她的長發在風中飄揚,宛若即將飛升的仙子。忽的,她的手輕輕一動,銜於兩指之間的紙條立馬被風吹走。
房屋投下的陰影中,有一隻蒼白而修長的手伸出,接住了那張紙。
慕容秋荻彎腰下來,輕輕撫摸著開得正好的菊花,不經意一般道:“把它交給葉先生。”
“是,”藏在陰影中的那人低低道,“夫人,是否要繼續查探此人行蹤。”
“不必,”慕容秋荻回身轉向隱在暗中的人,隻見那人的一雙眸子閃閃發光,慕容秋荻朝他淡淡道,“告訴葉先生四個字:借﹑刀﹑殺﹑人。他會明白。”
“是。”
聽得一陣“簌簌”的竹葉聲,黑暗中的那人已然離開。
慕容秋荻悠閑地在屋外漫步了一會,待她抬頭看天色的時候,才微微皺起眉頭,喃喃自語道:“小弟怎麼還不回來?”
*
這個時間,阿吉已經殺掉了大老板的手下鐵頭大剛,拒絕了大老板的軍師竹葉青的收買,他對竹葉青說,他要和大老板談談,談讓大老板退出烏安城。不過,阿吉自己也知道這不容易,所以,為了補充體力,他一定要吃點東西。
可是他身上早就沒有錢了,好在,鐵頭的賭桌上堆滿了銀子,他拿走了其中最小的一錠,揣著它,走進一家很破很小的麵館,坐在最陰暗的角落裏,點了一碗牛肉麵,臥四個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