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追蹤之法亦是詭妙絕倫,乃青玉壇珍稀之法。

尹千觴那一撒的分量不少,如若百裏屠蘇還有其他同行之人,隻要有所接觸定能沾上一些,一同追蹤倒也方便,離了江都他便試著尋了一回,一看倒是略有驚訝,竟是六人的隊伍,也就是說除卻歐陽少恭,尚有四人。

可不曾想過,那百裏屠蘇看上去麵相生冷,少言寡語,倒還頗具人緣;又有那樣一柄邪煞之劍在側,一身南疆玄裝……許是哪方世外高人?尹千觴笑了笑打斷自己的想法,管他什麼高人,倒是與自己無關。

想罷便瞧了瞧去處,一行人已在江都西北的甘泉村停留了不少時間,也不知有何事發生,罷了,無恙便好。

不過一日餘未著眼,冥蝶粉的方位竟是一通變化,還分成了兩個方位,一個方位向著離甘泉村並不太遠的安陸縣移動,另一方位則已經穩穩停在了……青玉壇。

“雷嚴若想獨掌大權,少恭不在青玉壇該是幸事,如此這般作何解釋?”尹千觴在窗邊踱步自語,忽而腦中一震,當真是時間久了容易忘事,還有一物,定是青玉壇至寶——玉橫。之前歐陽少恭的符信中並未仔細解說,隻是略略提到,雷嚴下手已尋得幾片玉橫碎片,隻怕要出事端,眼下看來,的確是如此,隻是此刻前去青玉壇頗有不妥……還是先跟緊百裏屠蘇一行才是。

安陸縣臥土平原,瀕臨長江,頗具南方特色,城鎮布局小巧緊湊而又精致。長年來,城中之人生活安逸,太平。隻是近些日子,附近的碧山鬼怪橫行,鬧得人心惶惶。

尹千觴趁著百裏屠蘇一行還未到的檔子,又當了幾日掛名道士,替人做些小法式,閑了便去喝喝酒。又聽聞安陸縣來了支戲班,正打算去湊個熱鬧,誰料剛到戲場,首先吸引自己的倒是戲台之下所擺放的一溜酒壇。

隻是酒還沒喝幾口便覺無味,真是淡的要命,不知道兌了多少白水,這也便罷,不過喝了幾口,竟給當做了賊,尹千觴頗為無奈,記得前不久亦悅還說自己看著不像壞人呢。真是壞了這喝酒的心情,想想便準備離開。

還未轉身,曾在江都感知的那股煞氣便又襲來,尹千觴已知是何原因,自然是巧事來了,便轉身笑道,“喲,這不是恩公?哈哈,果真有緣千裏來相會!”那黑衣少年依然繃著臉不說話,然那神色分明比上回遇見要輕柔了許多,再看向他身側,是位藍衣的少女。

那少女上前一步,神色略顯激動,輕輕地喚了一聲,“……大哥?”

尹千觴隻覺腦中一窒,一道流光縈繞的星河在眼前一晃而過,轉而又是一片蒼茫的白雪,少女柔和的聲音似是夢中吟語要將什麼深埋記憶之物拉扯出來,那身與百裏屠蘇頗為相似的服飾更是……一時間卻又想不起來任何事情,尹千觴打量了她一陣道,“……說我?“大哥”?”

“對啊,你……”對方點點頭,原本欣喜的臉龐蒙了一層疑惑,但那眉眼之間的氣質,熟識,尹千觴找不到第二個詞形容。

“……沒印象啊。我可不記得有這般年紀的妹子。不過~仔細瞧瞧,小姑娘生得水靈,若要認我做個幹哥哥,哈,倒也不是不可以。”尹千觴抓了抓頭發打諢過去,卻見那百裏屠蘇臉色略有變化,忙又補充道,“說笑,說笑~恩公莫要當真。”

本想多些寒暄加深印象,可偏偏那戲班的人又過來討要酒錢,本就冷漠的少年隻道不認識,反倒是那初見麵的少女開口願意替他賠了這酒錢。

酒錢事情未了,便又有人找上門來,尹千觴兀自扶額,自己自在瀟灑慣了,有何想做便去做,有何地想去便去,可沒有這麼多自己找上門的麻煩事。僅僅因那活油水不少,才便懶散地聽著。

“…………可最近邪乎了,有些人途徑碧山被鬼傷著,還有丟掉性命的……

“……二舅還看到幾個道士模樣的人在山莊附近出沒,其中一人手裏拿著個發光的東西,周圍有鬼魂被吸了進去,可是看那幾人形貌,又不像是來除害的,倒有些鬼鬼崇崇……”來人慢慢說道,說到此處時,兩人皆聽出異樣。

山莊厲鬼便罷,道士模樣的人,發光之物,吸收鬼魂之說卻是……不是玉橫又會是何物?!兩人便一同接下了這樁事。

而後又向那藍衣少女自報了家門,自己如今不叫做尹千觴又能叫做什麼?即便過去也許是另一個身份,現在也隻是個江湖浪子。隻是……自己當真那般像她口中所言的“大哥“麼?

自閑山莊那處,尹千觴便見過了百裏屠蘇一行,除了前一天已經遇見過的,令自己頗有一見如故之感的小姑娘,另有三人,兩女一男;男子是個書卷氣頗重的小公子,女子之中,一個嬌小可愛,一個美豔溫婉,便不禁在心裏嘀咕:這個百裏屠蘇不簡單,的確不簡單;這麼一群郎才女貌行走江湖,定是萬眾矚目。

若真要說來,江都一行,百裏屠蘇並未有做什麼,不過是因為自己所養的鷹遭人貶低才揮劍威嚇,“恩公”這個稱呼不過是當做近乎套上一套,此刻也多了一條理由,便將身上那張從古書上撕下的羊皮卷軸當做謝禮送了出去,騰翔之術他早已爛熟於心,送人也是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