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2 / 3)

“我有事和你說。”

“唔。”

“報告廳什麼時候可以騰出來?我周一要作報告。明天,就是明天,知道麼?”

現在是清晨七點鍾,我想回屋睡個回籠覺,沒閑功夫和他吵。“找我說有什麼用?院長辦公室出了走廊右拐。”

市長冷冰冰地對我笑。“我不找你找誰?”

我聳聳肩,開鎖進了房間。

莊生是個音樂愛好者,攤在櫃子上,地板上和床上的碟片加在一起,總共是一千零四十五張。磁帶三百六十一卷。我曾花了一天的時間整理它們,結果莊生用了半個鍾頭就把它們攪成一鍋碟片粥。莊生想過去當一個音樂家,做出像Tinariwen或者Liars那樣的音樂。他說“我要搬到深山老林裏去住,白天喝牛奶看報紙,晚上拿著木棍把林子裏的樹木敲上一遍。”

他曾嚐試著用合音器做出一些小樣,再用四軌錄音器錄製下來,每次做-愛都播放那些東西。那是些不成形的,破碎的小片段,莊生陰潮的聲音在裏麵低低模糊地吟唱,嗯,啊,就是這樣。

我從他腿間爬出去,把它們換成綠洲或者卡塞比安的碟片。“別換!”他拍了拍我的屁股。我從床頭的煙盒裏抽出一支煙,“我可不喜歡這些合成器搞出來的東西。”莊生從我嘴裏撚起煙,叼著吸了口說:你懂什麼,木吉他已經過時了。這個世界現在是電子的。

他抬起我的腰再次進入,他的身體嵌入我的身體,趁著這個當兒,伸手摁下開關。碟片從裏麵嘩一下滑出來。該死該死,我往後蹭,和他去搶碟片。別急別急,他把煙塞進我的嘴巴說:“我們聽拱廊之火吧。”這是個折中的好辦法,每次我們對碟片的選擇猶豫不決,都會選擇The Kills, Arcade Fire 或者Pixies.。當然在我眼中,這些東西並不適合當做性-愛的背景,做-愛的時候應該聽Iggy Pop或者Archie Bronson Outfit 那樣神經質的東西。

當下的世界是電子的,我們活在雜質狀的顆粒物中做任何事,咀嚼,流口水,排泄,還有做-愛。莊生把煙頭精準地碾死在碟片中心的小圓中。鏡子鏡子牆上的鏡子,告訴我炸彈會落在哪兒。

進去呀出來。我在你上麵,你在我上麵。這就是我和莊生度過的無數個午後。房間裏下著窗簾,我們在床上無休無止地做-愛,換很多碟片,每人抽一包煙。光線切入窗縫,橫貫煙霧繚繞的床,在蒼白潮濕的胴體上翻轉猶如歲月遺忘的光影。莊生的房間裏放著兩把電子吉他,單薄的葫蘆狀影子放下來,在黴黃的地板上攤開,像一大片水漬。

我們岔開腿,避床上一灘灘汙跡,靠在床頭同抽一支大麻。約翰是個科學家,對米幻劑著了迷,愛玩精神控製呀,有隻猴子看管著他的鑰匙。莊生湊過來,對著我的脖子深深吻下去。

他穿過鏡子,逃之夭夭,變成一隻烏鴉。敲擊你腦袋的間諜們,拿手伸向他們的槍。↓↓

媽的,莊生碾死一小截大麻,像條狗一樣跳到我身上。來。怎麼還要來?那你能做什麼呢?來吧來吧。我不耐煩地踢了下他的臉,把腿放在他腰上。趕快的。

莊生抓著我的大腿根部,慢吞吞地進來,天空在發黑,切入房間的那刃日光隨之變黯,像一把布滿鏽斑的銅劍,劍鋒在我們身上緩慢遊移,莊生的匕首在我體內翻攪。我摸著肚子,那裏有一條陰-莖送出去又推進來,有如死水下遊弋的毒蛇。

“明天和我去看姑媽。”他在我脖子邊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