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年輕小子,不要總說得像生離死別似的。”李忘生笑了笑這徒兒的過度認真,又指點幾處,“不過你剛才雖仿得我全部劍式,運劍時卻還是有些僵滯。你的腿……還在痛嗎?”
“恩,但不成大礙。”
“你初練此心法,必然有些不順。現下我授你一套輕功身法,非我純陽技法,也沒有七秀坊聞名四海的輕功‘水榭花楹’那般精妙,但可助你行走如常人一般。假日你全部恢複,這輕功也可使你行走比常人更輕快一些。”他停頓片刻,嘴邊念念有詞,楊誌晗認真聆聽記下了這身法口訣,然後兩人又演習一番,才算結束。李忘生望向一旁的肖恩旭,笑著問道,“肖將軍可有記得?”
“肖某已經記得了。隻是有幾式還不得要領。”
“這也難怪,你非我純陽子弟,一時也難全數領會。但你劍式已成,又有傲血戰意的功力,暫時還是比誌晗要強些的。”李忘生執須而笑,“日後你與誌晗一同練劍,若有所得,讓誌晗教你便是。”
師父的吩咐,隻是讓楊誌晗看肖恩旭的眼神更複雜了一些。肖恩旭朗笑著謝過了李忘生,這白須道人嗬嗬笑著,說要單獨與徒兒囑咐些話,便將肖恩旭請出房去。
“師父還有何吩咐?”
長輩的目光依舊悠遠深邃,他望著楊誌晗,卻又似從楊誌晗身上望到了曾經,他又歎息一聲,輕輕拍打徒弟的肩頭,說道,“為師不願你終生活在仇怨之中。若是想得通,還是將一切放下,縱情山水、尋仙問道,或是行走江湖都不枉一生。而淩允他,其實比你想的還要珍重你……他也曾是你師兄,想得做得,不要太絕了。”
“………………”楊誌晗一時呆住,不明白李忘生的語中之義,但還是垂首應了。傳聞純陽宮年長一輩有觀星卜卦之術,能卜吉凶、望來世。不知是不是李忘生算到了什麼才會如此勸他。李忘生再交代幾句,便讓他回房拾掇,和肖恩旭一同下山了。
“世間仇怨本來空,唯因人情亂自容……大師兄,你何時才能聽我一句。”
一身仙風道骨,獨佇空門前,又怎如少年時形影相隨的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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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朝有酒今朝醉(上)
總是秋色如錦的長安,突然下起一陣雨來。雨大如豆,來得又急又烈,行人紛紛逃竄,霎時間,路邊小店被人群堵得水泄不通。賣傘的大娘稍稍提了點價,一些江湖人士也不大計較,趕著腳程便掏出錢來。大娘今日可算賺了筆好生意,樂得臉上花開了一般。而有些固執行人,或是行腳商、小攤販一類,倒是堅持不肯花這閑錢,硬是要在屋簷下站著等雨停下。
見雨勢短期無停狀,人依舊聚著不散,酒肆的老板也機靈的開了幾壇好酒,任那酒香引來一桌桌閑著無事的行客。店小二一邊應著各桌酒菜,一邊還招呼著他人入座,可真是機敏過人。他見慣俠客行事,有些人喜愛穿粗布衣裳,眉宇間卻是器宇軒昂,這種人多半是深藏不露的名家俠士,喜靜厭嘈,他便領這樣的人到樓裏安靜的一角。
“客官是喝酒還是飲茶,上飯菜還是佐酒料?”
這人穿紅色布衣,料子雖粗,卻不顯粗鄙,長發紮髻,更是精神爽朗。他淺笑盈盈,和那身旁默默不語的同伴成了鮮明對比。那同伴一身素白衣褲,腰間係了塊瑩瑩碧玉,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樣,臉色卻冷漠得很。
“來壺茶,再來幾樣招牌菜,兩碗米飯,我們晚些要趕路。”
那冷麵公子卻出聲打斷,“要酒。”
笑臉大俠擺了擺手,讓小二聽自己的,“酒不要,煩勞選幾個熱菜。”小二等了兩人一會,看那冷麵公子沒再堅持,便記著菜單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