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枚握著咖啡杯的手一頓,抬頭問他,“什麼事?”
趙承業忽然說,“小枚,我虧欠你。”
趙枚故作輕鬆笑著眨眼睛,露出一顆小虎牙,“爸爸想要說什麼?已經過去那麼久了,為什麼要故事重提?況且,我從小就穿最好的衣服,上最好的學校,從來都不用擔心零花錢不夠花,很多女同學羨慕都來不及,沒有什麼虧欠不虧欠的。”
隻是,她永遠不可能像別人家的孩子一樣,承歡在他膝下而已。
“淡老太太這麼多年待你都好麼?”
“淡老太太是上流社會貴婦的代表,自然是一派慈愛。”
趙承業沉吟,“那麼淡家儒呢?”
談及淡家儒,她毫不猶豫地答,“他待我很好。”想了想,強調,“非常好。”
長久的時光中淡淡的溫情和關愛,他倚在她懷裏的安然,他在她身體裏的熱度,他凝睇著她時流露出的一絲寵溺,縱然有很多過往因為諸多原因蒙上了一層黯淡的灰,她依舊不願意說他一聲不好。
趙承業拍拍她的手背,“前天和淡老太太一起吃飯,淡老太太說家儒已經年近而立,該到成家立業的時候了。”
趙枚的呼吸忽然急促,心頭猛跳,“這麼說,她的意④
“嗯。”淡家儒答,心裏對低調結婚的原因如明鏡一般。
淡家禮的事情一出,淡老太太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趙枚出身不夠好,去年在北京,淡家玄說他沉迷女色,淡林淑英對趙枚的好感也大打折扣。
他本來想要逼退她的,為了隱瞞身體狀況,也在英國找了個女模特演了半個月的戲。
隻是,她還是回來了。
趙枚進門的時候,淡老太太並不在家,反倒是淡家儒,在二樓的雕花樓梯旁邊靜靜地看她。
她像做賊一樣像四周看了一眼,發現沒有傭人的身影,立即一步三級開始像小鳥一樣往上跳著跑,他張開雙臂,任由她撲到在他懷裏。
“喂喂,在家裏竟然敢這麼淘氣,小心陳媽笑你。”
她說,“我剛才明明刻意看了一下,陳媽不在我才跑上來的。”
“你這麼高興,絕對不是因為陳媽不在。你是高興奶奶行程延誤,要幾天後才能回來吧?”
他不說還好,這樣一說,她才想起來要生氣,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到無影無蹤,從他身邊走過去,眼光都不看他一眼,直接回房間。
他腳步不緊不慢,跟在她身後進了房間,還關上門。
“生氣了?”
她低下頭,知道自己有些任性,可是卻委屈地不行,“結婚這麼大的事——”
他皺眉打斷她,“誰告訴你的?”
她不答話。
“趙承業?”
她忽然站起來,“雖然我爸爸在在淡氏集團的職位比你低,不代表你可以這樣輕視他!”
從來都沒有人敢這樣和他說話,從小就沒有,連淡老太太都不會對著他說一句重話。
淡老太太會說,我覺得如何如何好。
她從來不說,你應該如何如何。
而現在,這個帶刺的小玫瑰,漲紅著臉,就因為他直呼了她父親的名字,甚至是一個不那麼親厚的父親的名字,就敢這麼大聲和他說話。
他後背靠著乳白色的房門,英倫風格的彩色豎條紋襯衣,蒼白著麵色,因為怒火而麵頰微微有些紅潤,壓抑著自己的怒氣,看著她。
趙枚忽然就軟下來,連後悔都生出來了,“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淡家儒看著她低著頭無限乖巧的樣子,心想,這個女孩兒,怎麼能這麼快就變成他喜歡的樣子呢?
淡家儒的情緒漸漸緩和,竟然開口向她解釋,“我並沒有輕視你父親的意思,隻不過是習慣了對同事直呼其名。沒能考慮到他的長輩身份,是我的疏忽。我以後會注意在私人場合換一種叫法。”
趙枚小步走到他身邊,帶著點討好的意思,低聲叫他,“家儒。”
他忽然覺得心悸,把她嬌嬌小小的身體攬在懷裏,埋頭嗅一嗅她的頭發。
趙枚說,“哪有這樣的人,都要結婚了,還要新娘的爸爸通知。”
淡家儒曲起食指刮刮她的baby臉頰,“哪家的準新娘會這麼不知羞,說自己結婚的事都不會臉紅?”
她的臉已經紅了,甚至脖子都泛起淡淡的薔薇色,手心卻逐漸滲出冷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