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承業也累了,今天就看到這兒了,改天再聚,行麼?”邢未羽的語調溫柔。
鍾心怡有點欣賞他了,這個男人和那個蠻橫無理的寧承業不同,他有中國傳統君子的氣度和優雅,他知道眼前這個處境是怎麼樣的,知道怎麼才能讓所有人臉上都不難看。
淡家儒冷冷地掃了這些人一眼,又像是沒看他們,他再低頭,問趙枚,“能自己走麼?”
“能。”
“那我們走吧。”
他走在前麵,趙枚小跑著跟在後麵,身邊寧承業拳頭在身側握得緊緊的,邢未羽抓著寧承業的肩膀。
鍾心怡有點兒擔心趙枚的情況,又有些羨慕她。⑨⑨
女孩子,總歸是希望自己的仰慕者越多越好的。
不過趙枚又有點兒不同,這個女孩子,她並不希望得到這些人的注意,她不貪心,她很專注。
淡家儒走的快,趙枚感覺什麼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嚇得跳了一步。
錢易冷著臉,“趙小姐,你不覺得你為淡先生惹得麻煩太多了麼?”
“我——”
“我真不明白,他為什麼寵你寵到這個地步。”錢易扔下一句話,跟著司機往車上走。
趙枚迅速找到單肩包裏麵的濕紙巾,擦幹淨自己的臉,忙去看淡家儒的臉色。
淡家儒看著她,似笑非笑,皮膚在陽光下閃著潔白的珠光。
眼底的那絲怒氣,卻並沒有費心遮掩。
他忽然皺了皺眉頭,右手握拳,抵住胃部。
“又胃疼?”趙枚問。
淡家儒不說話。
趙枚腦子裏開始想緩解胃痛的方法,一邊偷瞄著他的神色。
“錢易,你能不能幫我下車買酒精和紗布?”
錢易看了眼淡家儒的神色,點了點頭出去了。
趙枚不敢再看淡家儒,等到錢易把東西買回來了,她舀著藍色的酒精噴霧,專心致誌給淡家儒處理傷口。
她有點兒後悔沒有去護理學專業的課上去旁聽。
淡家儒一聲不吭,她知道傷口那樣嚴重,皮開肉綻的,噴上酒精一定會疼。
可是淡家儒的表情什麼都看不出來。
做完了這些,趙枚攪著自己的手,坐立不安。
淡家儒摸摸她的頭,“去喝杯咖啡?”
“不要咖啡,”趙枚擰眉,“你現在不適合喝咖啡。我們去喝點粥好不好?”
淡家儒的手指在她的臉上停頓,最後點了點頭。
趙枚覺得淡家儒並不怎麼想要喝粥,他隻是用手指捏著勺子,在碗裏不停地攪動。
“你再不喝,粥就要涼了。”趙枚訥訥開口。
“那就要讓它涼好了,它要涼的話,什麼力量都無法阻止它。”
“所以你應該趁熱喝啊。”
“可是我現在不想喝。”
“那你為什麼點它呢?”趙枚並不笨,她感覺到淡家儒的眼神如同風一樣拂過她的麵頰,這風沒什麼溫度,既不寒冷,也不和煦。
就是這樣才是最可怕的,因為這是一種漠然。
“是啊,當初我點了它,可是在我不願意喝的時候,它涼了,所以為了對得起這碗粥,我應該把它讓給別人的,對麼?”
淡家儒說這話的時候,很平靜。
黑眸深邃,看不清楚情緒。
他動過怒,趙枚從8歲的時候跟他住在同一個大宅裏麵,可是她從來沒有講過淡家儒動手和誰打架。
可是此時此刻,他又不是那個像毛頭小子一樣的淡家儒了,他沉靜下來,如一潭靜謐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