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傅儀與傅少昀一同坐在馬車裏。
傅儀沉默了一路,快到慶國公府時才問道:“哥哥,你聽過禧姐兒彈琴嗎?”
傅少昀不語。然而這在傅儀眼裏就是默認的意思,她哥哥的心思她最清楚了,從小便在意蘇禧那個小丫頭,但凡遇到什麼不想回答的問題,就用沉默應付過去。她問道:“禧姐兒的琴彈得如何?”
馬車很快到了慶國公府的門口。傅少昀沒有立即下馬車,而是想了想道:“儀姐兒,幼幼比你小了兩歲,你的才名已經夠響了,她不會對你構成什麼威脅的。”
傅儀驚道:“哥哥以為我要對她做什麼?”
傅少昀笑了笑,道:“我隻是不想你對幼幼產生什麼誤解。”
傅儀抿抿唇,沒有說話。就在傅少昀準備下馬車時,她突然發問:“哥哥這麼為禧姐兒著想,是不是喜歡她?”
傅少昀腳步微微一滯,回身看向傅儀,星目一深。
傅儀雖是問句,但卻說得十分篤定。加之傅少昀又是這個反應,她就更確定了。“我勸哥哥還是早些收了這個心思吧,娘不會同意你跟禧姐兒的親事的,無論你之前做過什麼,隻要娘那裏不鬆口,你們便不會有可能的。你去西郊那幾天,娘已經忙著為你相看親事了,對方是禮部尚書之女……”
“儀姐兒。”傅少昀打斷她的話,“有沒有可能,我心中自有分寸,你就不必替為兄操心了。”
說罷下了馬車,往府裏走去。
傅儀望著他的背影,皺了皺眉。
傅少昀沒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去了慶國公夫人的上房。
慶國公老太太正坐在廊下曬太陽,見著他忙招了招手道:“昀哥兒來了,來,我這兒剛送來一些新鮮的蜜桔,你快嚐嚐。”
傅少昀坐在老太太手邊,從果盤裏拿了一個蜜桔,剝好放到老太太的手裏,道:“祖母,孫兒有些話想對您說。”
*
這頭,蘇禧正忙著另一件事。
穀桐先生在將軍府住了將近兩個月,如今青水山的難民一事也解決了,重新恢複了太平,他便提出搬回青水山住。蘇禧挽留了兩次,穀桐先生卻執意要回去,她沒有道理強留,隻好命人準備了馬車和物資,次日一早便親自送先生回了青水山。
蘇禧原本想送些東西給穀先生一並帶回去,但是先生不肯收。她知道先生愛喝茶,便從老太爺那裏討來了半罐峨眉雪芽和一罐峨眉毛峰,把老太爺心疼壞了,好在穀先生這回終於肯收下了。
到了青水山山頂,穀先生站在竹園門口,道:“這些日子我該教的都教給你了,剩下的便靠你自己慢慢領悟。日後便不必每日都來青水山學琴了,自己在府上勤加練習,倘若有什麼不懂的,再來山上問我也可。”
蘇禧恭恭敬敬地向穀先生行了三個大禮,道:“學生多謝先生的教導。一日為師,終身為師。先生的恩情,學生永遠不會忘記的。”
穀先生擺了擺手,依舊是那副不通人情的脾性道:“不必說這些虛的,日後旁人問起你是誰的弟子時,別給我丟人就成了。”
蘇禧忍俊不禁,說了聲是。
目送先生走進竹屋後,蘇禧這才回了將軍府。
今日出門時天氣不好,烏雲壓境,天空低沉沉的,仿佛隨時都有可能下雨。蘇禧擔心下雨後山路不好走,便讓聽雁催促車夫走快些。果不其然,剛到家門口,豆大的雨珠就劈裏啪啦地掉了下來,沒一會兒,就下起了瓢潑大雨。
蘇禧趕忙回了花露天香,饒是聽雁在身後打著傘,也免不了被雨水淋濕了衣裳。剛到廊下,蘇禧正低頭撣袖子上的水珠,迎麵一個丫鬟匆匆忙忙地跑了過來,撞到了她身上,撞得她踉蹌後退了兩步。
聽雁在一旁罵道:“怎麼走路的?沒看見姑娘站這兒麼,誰教得你這麼冒冒失失?”
丫鬟“撲通”跪了下來,低著頭道:“姑娘息怒,姑娘息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