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斷,“我給你提個建議吧,你就死了那條想勝過我的心,乖乖回去縮在你的實驗室裏幹你該幹的事——你也就隻配待在那種暗無天日的地方!”

她說完,目光尖利地掃了下對麵的老頭,發出鄙夷的嘖嘖聲,“我真是替你感到臉紅。記得年輕那會兒好像還算勉強能入眼,越老,竟然越不堪入目。看看你的頭發,你的衣服,還有你腳上的鞋!連倫敦橋下的乞丐都比你來得體麵。和你多說一句話,我都覺得是羞恥!”

“凱瑟琳夫人!你夠了沒?”

卡爾教授一張老臉漲得成了豬肝顏色,眼睛瞪得差點沒跳出眼眶,氣憤地嚷了一聲後,卻說不出別的話。

德·布爾夫人倨傲地哼了一聲,轉身離開,昂首闊步,背影如同打了勝仗的女將軍,剩下卡爾教授一個人呆立在原地,半晌,仿佛鬥敗了的公雞,耷拉著腦袋,長歎口氣。

身為隱形富豪的卡爾教授平時除了科學實驗,還有項愛好,那就是極其燒錢的養馬事業,他在倫敦郊外擁有一個規模相當大的馬場。這一點,伊麗莎白以前也略微知道點。所以昨天聽說他也到了這裏,並沒感到特別驚訝。但現在,她真的是吃驚萬分,說被嚇了一大跳,也不算為過。

隱隱地,伊麗莎白覺得自己好像明白了點什麼,再一想,又糊塗了。

但有一點,她很清楚,這會兒可千萬不能被卡爾教授發現自己就在邊上偷聽。

她屏住呼吸,躡手躡腳地趕緊要溜走時,已經遲了,卡爾教授從柏樹牆的那頭出現,冷不丁看到伊麗莎白時,一愣。

見被抓包,伊麗莎白隻好轉過身,裝作若無其事地道:“教授,好巧,你怎麼也在這裏?”

除了臉和脖子還稍微有點紅,卡爾教授已經恢複了平時的樣子。望著她,抬了抬眉。

“好吧,好吧……”知道瞞不過去了,伊麗莎白尷尬地幹笑了聲,“非常抱歉教授,我剛才遠遠見你往這邊來,本是想找你說話的,沒想到……我不是故意的……”

——你就是故意偷聽的,好吧!

卡爾教授顯得有點沮喪,倒沒怎麼生氣的樣子,隻擺了擺手,獨自出神片刻後,喃喃地道:“今年要是再輸給羅新斯馬場,我就……”

他停了下來,仰頭望著天空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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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那頭的凱瑟琳夫人,照了清早獨自散步的習慣在樓下溜達一圈,沒想到冤家路窄地和仇人吵了一架,心情自然敗壞。回到住處後,聽著柯林斯夫婦在邊上逢迎拍馬,平時本來十分受用,這會兒竟沒來由地厭煩,豎著眉把夫婦倆和安妮的貼身女管家給趕跑後,再看向自己唯一的女兒——蒼白、瘦弱、一說話就低下頭,永遠都是一副懼怕的懦弱樣子,心裏更加火了,勉強忍住氣,問道:“安妮,我叫你去找達西,你去了沒有?”

安妮垂著頭,囁嚅道:“媽媽——表哥總是那麼嚴厲——我害怕他——”

“他不止是你表哥!你們小時候,我和你姨母就已經替你們把親事給定了,雖然隻是口頭的,但也作數!你應該把他當做未婚夫看待。有什麼可怕的!”

凱瑟琳夫人耐著性子教導女兒。

安妮咬著唇,依舊低著頭一語不發。夫人終於按捺不住心頭往上呼呼躥的火氣,猛地一拍桌子,厲聲喝道:“我的話你到底有沒有聽進去?你這個樣子,往後等我死了,羅辛斯的產業怎麼能放心交到你的手上?隻有嫁給達西,他不但不會圖謀羅辛斯,兩家合並之後,反而會令羅辛斯財力更加雄厚,你到底懂不懂?”

安妮肩膀抖了抖,眼圈一紅,眼淚立刻在眼眶裏打轉,卻強忍著不敢掉下來。

“氣死我了!”

凱瑟琳夫人的手也控製不住地開始抖了,呼地從椅子上站起來。

“來人,去給我把達西叫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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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著早晨這段空閑時間,達西與雷諾茲先生和眾多分管各項事務的彭伯裏管事在會議室裏開會議事。

今天是賽事開始的日子,盡管已經有了之前的許多次成功經驗,但還是不能掉以輕心。萬一哪裏出了什麼紕漏,砸的就是彭伯裏莊園的招牌。

他正在聽取雷諾茲先生的報告時,男仆敲門,傳話說是凱瑟琳夫人有事相請。

雷諾茲先生雖然表情依舊,但驟然下垂的嘴角,表明他對這位夫人其實不大感冒。

“說我這邊事結束後,我就去見她。”

達西說道。

9點鍾,客人們起床,彭伯裏新的一天即將開始的時候,達西終於結束早間會議,顧不得吃早餐,先去凱瑟琳夫人那裏。

她繃著臉坐在椅子裏,邊上是低頭不語的安妮。

達西心裏暗歎。但還是用恭敬的語調向姨母問安,順帶自己的表妹。

“安妮,你先出去。”凱瑟琳夫人冷冷說道。

安妮如逢大赦,象隻受驚兔子般地飛快朝外走去。

“達西,你知道我想說什麼的。痛痛快快給個話吧。”凱瑟琳夫人單刀直入,“關於你和安妮的婚約,你到底打算什麼時候履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