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完,低下頭匆匆離去,史密斯夫人立刻緊緊跟在她身後,仿佛唯恐她飛走似的。

她們倆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小樹林後,伊麗莎白這會兒卻像被當頭一道天雷給砸了,還有點回不過味。

喬治安娜·達西?

這……

這是什麼情況?

世上同名同姓的人很多,但眼前這位少女,她敢百分百地肯定,她就是費茨威廉·達西的那個妹妹,絕對錯不了。

怪不得先前看她總覺得有點似曾相似,知道了她的名字後,現在再回想她眉目間的那種清秀,確實和達西有幾分神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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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

她又忍不住有點出戲了。

她要是沒記錯的話,照原著的描述,達西小姐現在不應該正在倫敦參加社交嗎,怎麼會跑到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來?而且聽她剛才說了一半的那句話,似乎來這裏已經有段時間了。

伊麗莎白滿腹疑慮,也沒心思繼續畫自己的畫了,獨自想了片刻,忽然覺得嘴裏一陣發澀,這才意識到自己從前畫畫時的那個壞習慣又跑回來了——隻不過這次,錯把碳條當鉛筆放嘴裏咬。急忙吐出來。使勁擦嘴的時候,忽然有點明白了。

莫非,是因為之前發生的那件事,導致達西不再相信自己的妹妹,為了防止她再犯錯,所以就把她送到了這裏來?聽剛才喬治安娜提起伯爵夫人的口氣,她們似乎關係很熟,所以她可以長期住這裏,而且也不用去上課。

這樣一想,所有的疑慮就都迎刃而解了。隻是,她和威克姆私奔的時候,好像是去年夏末,這都快一年時間了,達西竟然還把自己的妹妹關在這個地方……

這也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伊麗莎白的眼前浮現出達西先生那張嚴肅的臉和達西小姐帶著憂鬱的眼睛,忍不住搖了搖頭。

沒媽的孩子是根草……真的沒錯,哪怕生活在錦衣玉食裏,達西小姐每天能獲得的快樂恐怕還比不上傻乎乎的鄉下丫頭莉迪亞吧?

自然,作為一個外人,她沒資格去質疑達西先生對自己妹妹的愛,但鄙視一下總不要錢吧?

伊麗莎白使勁地鄙視完了,抬頭發現四周的光線也漸漸暗了下來,已經不適合再繼續作畫,便收拾畫具回去了。

————

那天偶遇之後,喬治安娜和伊麗莎白的往來便多了起來。原來她就住在伯爵夫人居所旁邊的那個庭院裏。大多是在傍晚的這段時間,她會帶著自己的畫作來和伊麗莎白進行探討,當然,身邊必定跟著那位盡責的史密斯夫人。

漸漸地,喬治安娜和年齡相仿的莉迪亞變得熟悉起來。她似乎對莉迪亞嘴裏冒出來的各種鄉間趣事、囧事非常感興趣,常常聽得開心不已,隻是往往到了高,,潮時,會被一臉不讚同的史密斯夫人打斷而已。而莉迪亞則對她那一口純正的公學腔豔羨不已,不自覺地去模仿——事實上,修女院裏就設有一門專門矯正口音的課程,標準就是在倫敦上流社會通行的公學腔。無論是達西、賓利先生還是賓利姐妹,說的都是純正的公學腔,一開口就能與操著類似“俺”“額”口音的梅裏頓人區別出來,而賓利姐妹也頗為自己的公學腔而自視甚高。現在,受過良好教育的喬治安娜就像是最好的老師,莉迪亞不自覺地就想去模仿她的一切。

伊麗莎白對此樂見其成。

和反對上流社會的孤高人士不同,她從不覺得去了解或學習被上流社會所承認的東西就代表鄙視自己原來的階層。恰恰相反,這不過是個開拓眼界、讓自己更好適應周圍的一種手段而已。在梅裏頓,也曾流傳過一則源遠流長的笑話。據說,盧卡斯爵士當年因市長任獲得進宮覲見的機會,雖然位列最末毫不起眼,但有幸也曾得到了一個珍貴的說話機會,不想他一開口,帶了梅裏頓特色的鄉土口音就惹得邊上人大笑,於是,精心預備好的腹稿也就毀於一旦了——雖然爵士先生絕口不提自己在覲見時遭遇到的這一羞辱,但毫無疑問,這已經成了猶如往他心頭插刀的奇恥大辱。這也可以解釋為什麼盧卡斯家從前請不起別的家庭教師,但卻勒緊褲帶也要雇個教語言的女教師。盧卡斯家的幾個孩子,包括夏洛蒂,全都能說一口標準的公學腔。

扯遠了,還是說回來吧——就是在這樣的氛圍裏,達西小姐和貝內特小姐的友誼在慢慢地發展。最近她甚至已經到了隔天就要來一次的地步。史密斯夫人雖然不大樂意,但也無法把委托人的妹妹強行綁住,隻能每次自己都跟過來盯著。伊麗莎白知道她責任所在,所以對她客客氣氣,對喬治安娜的到來也表示歡迎。

也是一個傍晚時分,伊麗莎白趴在房間的桌台上為自己的幾副插畫作最後的潤色——伯爵夫人已經看過初稿,表示非常喜歡,就等著她最後的成品。兩位年輕的小姐在一邊自己玩耍,史密斯夫人則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