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度德看著祝璉,道:“不知祝公子的意思?”
祝璉道:“如果能這樣,自然再好沒有。隻是各位商家被貴幫掠走的貨物,還望發還。一來是表示誠意;二來,我在商會那裏也才好開口說話。”
朱度德沒口價應承,笑道:“那是不用說!就是不還給他們,叫我們一幫大老粗,守著一大堆綾羅綢緞,難不成擦屁股用?”說完粗話,才想到邊上還有一位年輕姑娘,又抓抓頭,道:“還沒請教,這一位?”
邱橫行淡淡道:“這位花女俠,是祝公子的朋友。”
這話就未免讓大家不甚理解。方才明明看見是她解了祝璉的穴,可見這穴道原本也是她點上的。難不成祝璉還有被朋友點穴的癖好,點一會兒,再解一會兒,大家玩過家家遊戲?隻是這幫人不解,邱橫行也沒有讓他們理解的意思,看看日頭,笑道:“肚子在叫,得跟大哥討杯酒吃了,大哥回不回去?他奶奶的!吃了這多天的幹糧清水,嘴巴裏也快淡出鳥來!”
朱度德大笑,轉頭對那三人道:“你們聽!這可是他自己要酒吃!今天不把他灌死,我們也不是兄弟夥了!弟兄們,這就開路嘍!”
一語甫畢,五個人一起翻身上馬,疾弛而去。花著雨在後麵一扳鞍橋,也跨上馬去,剛剛坐好,冷不丁旁邊祝璉伸過一個頭來,皮著臉衝她直笑。花著雨不看這笑容猶可,一看,一路上的舊恨新仇直湧上來,順手一鞭子朝他刷去。祝璉伸手抓住,笑道:“好姑娘,你該恨的可不是我哦。”
花著雨哪裏理他,往回就奪。祝璉拿不住,隻得放手,笑道:“我隻是替姑娘冤得慌。幫他做了那麼多的事,到頭來,竟還是我的朋友。可不冤麼!”
花著雨佯怒道:“我偏要做你朋友,你敢不認!”
“得!”祝璉笑道:“你這樣的朋友多了,我可早遲是個死無葬身之地!”
花著雨臉一沉,不再理他,打馬就走。祝璉笑嘻嘻地自後趕來,道:“小雞肚腸了不是?我就說得這一句大實話,這就生氣啦?”
讓花著雨生氣的還真不隻這一樁。當晚馬幫宴客,她跟祝璉都是上賓,馬幫中人跟他倆不熟,便都忙著去灌邱橫行。每一斟酒,倒得酒碗滿盈盈的。花著雨隻說得一句:“你身子還沒大好,能喝麼?”話音未落,轟堂就是一片爆笑。把個花著雨笑得先是莫名其妙,而後手足無措,而後麵皮紫漲,最後真恨不能找條地縫鑽將進去。轟笑中便聽許多聲音混叫著,道:“四哥,你還沒娶嫂子,怎麼就有人管頭管腳了?”
邱橫行咳嗽一聲,忙道:“眼珠子別都這麼瞎!這可是中原武林頂尖兒的高手,綽號叫作梅花妝的花著雨花女俠。花女俠仁義無雙,武功蓋世,今後大家要仰仗的地方還多著呢!也不趁此多親近親近,隻管胡說,到時候被花女俠一劍削去狗頭,就知道厲害了!”
馬幫裏的人聽他說得鄭重,雖見花著雨年輕,不太相信,倒也有人過來敬酒。花著雨勉強喝了,抽個空子逃席出來。在大漠上走了這些日子,此地已是天山東段。馬賊的房舍便築在半山腰上。出了門,璀璨的星光底下,放眼看去,滿山黑幽幽的,盡是連成片的沙杉樹林。
花著雨發一會呆,身後忽有腳步聲響,卻是邱橫行假推淨手,出來找她。見她回過頭來,道:“弟兄們粗魯,姑娘千萬別見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