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這裏。
尹鳶在終點站下車,看著十年來似乎隻有草木茂盛了一點的南安山,一條白色石階堆砌而成的小路沿著山體蜿蜒而上。
隻有這裏,也許數十百年都不會有太大的變化。
尹鳶提著紙錢香燭,踏上台階,沒有打磨得很平整的石麵隔著鞋底硌著她的腳底。
台階一共有三百六十九階,象征三界、六道、九九歸一。
因為不是什麼祭祀的日子,整條路上隻有尹鳶一個人,她心不在焉地默數著自己走了多少階,眼看著雕刻著“南安公墓”的石牌坊越來越近,她的心情就越來越忐忑。
會不會碰到那個惡心的男人和假惺惺的女人,就像上一次來祭拜的時候?不,不會,今天不是媽媽的祭日,也不是清明節,不會碰到。
要是去看到母親的墓髒兮兮又雜草叢生她要怎麼辦?把十年後的自己拖出來揍一頓嗎?不,不會,別說十年後的自己,就算是三十年四十年後的自己,都不會忘記每年來為媽媽掃墓的。
走到石牌坊下的時候,她遠遠地望了母親的墳墓的位置一眼,發現墳前似乎站著一個穿黑色衣服的男人。
尹鳶的心裏“咯噔”一聲,暗道:難道我運氣這麼差?隨便撿個日子回來都能撞黴頭?
仔細打量了一陣後才發現是她想太多了,那男人的肩背有些佝僂,隻是因為高所以看不太出來,頭發有點稀疏,顯然不是那個男人,十年後的雲雀說過,那個男人在這個時代也依然春風得意著。
離得近了,尹鳶看清楚男人花白的鬢發和臉上的皺紋。
保守估計也有五十歲了……大概是這個公墓新來的守墓人。
以前的守墓人去世了嗎?
尹鳶跟守墓人擦肩而過,她沒有發現,守墓人往前走了幾步後又回過頭來,一臉困惑地看了她一會兒。
媽媽的墓地是那個男人一手置辦的,畢竟那時她太小了,媽媽一死她整個人都懵了,除了拉著媽媽的手不肯離開之外不知道能做什麼。
墓地的規格挺豪華,占地約四平方米,漢白玉石鋪就,正中聳立著一堵1.2米高的花崗岩墓碑,頂部雕刻著繁複的花紋,花紋下是母親的遺像,照片下銘刻著碑文。墓碑正前方有一個微微凸起的石蓋,邊緣用粘土密封,裏麵放著媽媽的骨灰盒。
看到媽媽的墓地時,尹鳶懸著的心徹底放下來了。
墓地四周長著綠油油的雜草,墓碑及左右的裝飾品上覆著一層薄薄的灰,供桌上的蠟油也清理得很幹淨。與其他連墓碑上都招搖著發黃的枯草,地麵積著厚厚的灰塵,蠟油流了一地的墓地相比,母親的墓地就像是剛堆砌起來不久的新墓。
現在距母親去世已經有十二年了吧,能保養成這個樣子,這些年裏的她肯定費了不少心思。
尹鳶笑了笑,把蠟台裏凝固的蠟塊取出來,插上新的蠟燭點燃,上了三炷大香三炷小香,一根一根拔掉四麵的雜草,又用抹布把墓碑和裝飾品都擦拭了一遍,有些縫隙太小她的手指戳不進去,還好她帶了小刷子,她輕輕地刷掉縫隙裏的灰,又以同樣的方法打掃了地麵。≡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忙碌了一個多小時,尹鳶看著變得整潔如新的墓地,心滿意足地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
碑文的字跡還很清晰不用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