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桌上那壺薰衣草茶早已冷卻,他握著根本無法取得任何溫暖的瓷杯,弓著身,肘側抵靠在膝上,遺忘了時間般靜止不動。
嚴君離深深歎息,心裏清楚,無論再過多少年,這人永遠是他心口最柔軟的傷,一碰就疼。
「還不睡嗎?」
他一出聲,嚴知恩便偏首望來。
「時差吧,你先睡,不用理我。」
要真能不理他,此刻又怎還會站在這裏?
他抿抿唇,聲音很輕,帶著些許遲疑。「要不,到我房裏,我陪你。」
此話一出,見對方眸底閃過一抹異采。
他們都不是純情少年了,應該知道這句話會有什麼後果,何況以他們的關係,要指望像以前那樣溫情地蓋著棉被相陪到天亮,那是癡人說夢。
他嗓音有些啞。「我先去洗澡。」
補上這句話,意圖應該夠清楚了,如果嚴君離原本沒那樣的意○
他不斷地親吻,以唇描繪對方的唇形、溫度,一點一滴蠶食鯨吞,緩慢地入侵靈肉,在聽見對方的低哼時,謹慎地停下動作,確定那並非不適,才又繼續。
「嚴君離……」
「嗯?」以為他要說什麼,但好像不是,隻是喊著,臂膀攀上他,糾纏。
「嚴君離、嚴君離……」
這個名字,他喊了十年,一直都無人回應。他等這再輕不過的一聲「嗯」,等得好久——
「再深一點……」牢牢抱著,不肯鬆手,直想將對方的身子揉入骨血之中。
對方欣然從命。稍稍退開,又進入得更深,周而複始,撞擊出難耐的低吟。
這才是悻愛。
有性,也有愛,更有滿滿的憐惜。
筷感堆迭,太多情緒滿滿地撐漲著胸口,弱了防線,任壓抑在心靈最深處的浪潮決堤,低抑地脫口而出——
「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
這句歉語,一直梗在胸口,足足遲了十年,才能真正對當事人說出口。
歡愛過後,嚴知恩最後的記憶,是擁抱對方,貼著身體親密共眠。
他睡得很沈,可以說這幾年幾乎沒有睡過這麼安適過。
他不確定是什麼將他擾醒,意識半恢複時,是一聲掠過耳畔、細碎而痛苦的呢喃——
「走……開……」
他慢了好幾拍,才意識到是嚴君離,他在作惡夢。
本能想伸手搖醒他,那凝鎖在眉心的痛楚及破碎音浪頓住了他的動作。
「走開、不要……不要碰我……」
一瞬間,恍然明白,他是夢見了什麼。
「嚴君離、嚴君離!你醒一醒——」
指尖才碰上他,怎知他反應出乎意料的激烈,揮舞著雙手掙紮起來,本想壓住他腕心怕他誤傷自己,沒想到他看起來文弱秀氣,力道倒是出奇地大,一拐子幾乎把他給揮到床底下去。
他是豁出命在抵抗。
他忽然想起那一年,嚴君臨說過的話。
這就是那當時,嚴君離寧死不屈的決絕姿態嗎?
汗水打濕了枕畔,猶困在惡魘中的男子,仿佛回到那一夜,耳邊不絕傳來的嘻笑輕佻說著——
你都能和那小子當眾調情了,還裝什麼在室?
嘖嘖!那一幕還真是撩人,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