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在東宮的大紅錦花,換成白縞。
來到閎華宮中,太子掙紮著從被子中爬出,向人群圍住的地方趕過去,正是劉閎的寢宮。
戾園葬雪速速跟在身後。
“閎兒……嗚……”
眾人見他來了立時退到一邊,跪拜下去。
太子奔到劉閎榻前,“啪”的撲到下去,伸手按上劉閎的軀體,然後死命搖晃著。
“閎兒!——”
滿眼的淚水,哭泣聲中帶著劇烈的顫唞。
“閎……兒……”
那張慘白沒有生氣的臉上,這般看著,總有幾分安靜祥和。
他緊緊按著他的肩膀,低頭下去,伏在膝蓋上,低聲哭泣。
榻上死去的人,正是自己的親弟弟啊……
血脈相連的親弟弟!
劉閎……
哭了半晌,周圍,沒有一個人上來勸說。
不隻是如此,竟然,竟然出了自己,在沒有別人來……
倏地感覺氣氛不對。
他抬起頭來,向周圍的人問道:“可有告訴父皇?”
☆、兄弟何須手足殘 (4)
“回太子殿下,二皇子正在閉門思過,閎華宮中的宮人,一律不許外出……”
“迂腐!”他悲聲怒道,“快,去宣室殿稟告父皇,我恕你們無罪!”
“諾!”
腳步聲匆匆離去。
武帝趕到的時候,已近卯時了,天色依舊漆黑得很,初冬的天光還未灑下。
閎華宮中,燈火通明,白的令人心寒。
“陛下駕到——”
武帝一眼便看見蜷在榻邊的太子,和榻上已然失去了生命的劉閎。
他緊緊捏了捏拳頭,兀自沉靜了一會兒,閉上眼睛,不再觀看。
轉過身去,麵露悲苦之色,他沉重的擺擺手,“傳旨,諡封齊王,國葬……”
太子背對著武帝,厲聲喊道:“父皇!——您不查明死因麼?”
武帝苦苦一笑,“想查的話,交給你全權處理。”
說罷,頭也不回,向宮外走去。
太子再次哭出,淚水,已如傾江,再也止不住了。
為何父皇,父皇也不管了?
這還是你的兒子麼?
他緊緊握上劉閎的手。
他的手,還是軟的。
隻是,再也熱不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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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要真的找起真像,那是太簡單了。
甚至,劉閎都留下了遺書。
請一名仵作過來看,隻是摸摸喉嚨便已斷定是吞金自盡……
那幾日初冬的陽光,還算,溫暖。
太子除了上朝,便將自己窩在寢宮中,縮在被子裏,再不理會任何事情了。
除了睡覺,茶飯不思。
一頭亂發,對床自憐。
一念想起劉閎死前的痛苦,陣陣淚如泉湧。
閎兒,你是我弟弟。
你我的身上流著一樣的血。
我對你好,你卻受不了。
早知如此,就該痛罵你一頓!
痛罵你一頓……
罵你……嗚……
既然離別難免,今生何必相會?
他屏退了所有人。
沒有一個人,被允許進入寢宮之中。
空蕩蕩的寢宮,昏黑,無光,隻有他一個人。
就算早朝,也隻是草草梳了頭發,拖著狼狽的身體去前殿。
太子怏了。
戾園葬雪在一旁望著,心中疼痛,卻是無能為力。
這樣的打擊,算大麼……
去年眼見著大哥被霍去病殺死,她依舊冷靜的麵對著漢軍。
三年前得知日磾戰死,一樣還帶著將士們繼續征戰。
眼見七天的時間過去,太子毫不見起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