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占 柒 ①(1 / 2)

那天晚上,她哭得眼淚鼻涕糊了一臉,完全沒了往日的嬌俏甜美,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仍一根筋地堅持和他待在一起。她哭得語無倫次,嘴裏反複念叨:“別走,別趕我走,我沒瘋,仲華哥,我好怕,你別趕我走……”

管仲華不敢再刺激她,於是抱了一床被子在沙發上盹了一宿,因為擔心徐丹紅再發瘋搞偷襲,所以他一整晚沒睡好。徐丹紅倒是一夜無夢,睜開眼似乎自動過濾掉了昨晚上的無理取鬧,紅著臉小聲地道歉。她開房門出去時正好撞見過來敲門的溫景熙,把溫景熙驚得說不出話來。

到常德的第三天,他們進入了武陵山脈,徐丹紅不知道的是,管仲華擔心她晚上又有異常舉止,索性在她泡開的方便蛋花湯裏加了粒安定片。這一晚徐丹紅很早就睡了,安安靜靜地躺在睡袋裏,一步都沒出帳篷。

然後她又再一次夢見了張行,一米八的大男孩四肢畸形地趴在畦田裏,鮮紅的血從他的七竅流出,他的身體在風中微微抽搐顫栗,綠油油的麥苗鑽破肌膚,在他背上一叢叢地頂起。血像河水一樣順著畦田的溝渠淌進幹涸的泥土裏。紅色的土,綠色的苗,黑色的天,白色的風……

徐丹紅醒了。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隻是在做夢,但是依舊拋不開夢中的心悸和驚顫。

於是第四天,本該已經結束的例假再次返潮,雖然量很少,卻一直淋漓不淨。她在自己都沒留意到的情況下,起了低燒,體能下降得厲害,卻始終一聲沒吭地柱著登山手杖不落人後。

她不願成為一個累贅,不想被管仲華討厭,於是她默默地扛了一下午,終於在停下搭建帳篷時,被張行察覺到了她的病情。

在詢問過管仲華和溫景熙,發現這兩個人都無心照顧徐丹紅之後,張行自行把睡袋搬到了徐丹紅的雙人帳篷,照顧了她一晚上了。

“謝謝……你。”燒了一晚上,她的聲音有點兒啞,細若蚊蠅,如果不是張行靠得近,根本聽不見她說話。

“不客氣,應該的,你不用太介意,以前我跟驢友們結伴出行,旅途中會發生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靠的都是彼此扶持幫助。”他眨眨眼,笑道,“我相信如果是我遇到了什麼事,你肯定也不會袖手旁觀的。”

徐丹紅眼睫顫了顫,眼角滾落一滴眼淚。

“怎麼又哭了?”他笑著替她擦眼淚,“哪裏不舒服?我熬了點小米粥,管先生那裏還有抗生素膠囊,你先墊墊肚子然後好方便吃藥。”

徐丹紅乖順地點點頭:“麻煩你了。”

“不麻煩的。”他笑。

徐丹紅雖然年紀小,卻不是不通人情世故的小女生,這種徒步登山,每個人攜帶的行李有限,為了減少負重,背包裏大多數食物都選擇的是壓縮餅幹之類的幹糧。像張行說的小米粥,換做平時那是再簡單不過的一道食物,可擱在這路都沒有的深山裏,為了煮粥又得搭灶台又得架鍋燒柴,哪一樣不費事?

那天晚上,她哭得眼淚鼻涕糊了一臉,完全沒了往日的嬌俏甜美,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仍一根筋地堅持和他待在一起。她哭得語無倫次,嘴裏反複念叨:“別走,別趕我走,我沒瘋,仲華哥,我好怕,你別趕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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