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金鎏影就不能讚同了,因為他經常夢見考試,尤其在考試前後。本來醒著的時候被考試摧殘一番就已經很痛苦了,還要在睡夢裏繼續被操練著——此等人生,簡直是雙重的噩夢。

龍宿望著窗外陰灰的天和若即若離的細雨,靜靜走神。

金鎏影也想跟他一起走神,但終歸不放心,又漫無目的地翻起書來。

這時候,外間傳進一張字條。

沒署名,是給龍宿的。不過單看這筆絲毫也不華麗的字,就知道是劍子仙跡。

劍子仙跡問他,藺無雙跟他加上蒼,打算去瞧新鮮去,問他去不去。

字條上說幾時動身,正好比考試結束的時間早了半個時辰。

龍宿想起來,數日前曾聽他們聊起過笑蓬萊舞閣,難不成是去風月之地看新鮮?

這般人,也算是修道的?

龍宿心想,煩死了。將字條又看了一遍記住見麵地點,揉碎成一小團。

笑蓬萊是風月之地,龍宿想著,恐怕要跟師父稟告一句。但又想到,反正師父曾說過讓自己跟劍子出門。既然是劍子領去的,既然自己是毫不知情而被領到那種地方去的,那該是誰的責任誰挨罵就顯而易見了。

龍宿心裏又想,如果是去那種地方,最好被師父知道。到時候劍子仙跡肯定要給他師父罵,那可就好極了。

龍宿這個人啊,有時候想法是挺有意思的。

金鎏影不知道龍宿在看什麼,隻見他略皺眉,似有些不高興。

沒什麼,龍宿說,就那個天底下最招人煩的人,他又出新鮮事了。

金鎏影跟龍宿住一個殿所,知道那天底下最招人煩的人,就是道境玄宗的劍子仙跡。

金鎏影若不經意地問,龍首的話,為何讓好端端的龍宿跟那天底下最招人煩的人來往?

龍宿皺眉,說不知道。既然是師父要他跟那人來往,雖然莫名其妙,但遵命就是了。

金鎏影略笑,汝若是果真厭煩那人,何必勉強?幹脆謝絕,龍首未必會更加勉強。

龍宿沒說話,他不想跟金鎏影說這種事。況且時間到了,還是集中精神應付那篇該死的策論吧。

幕二

儒門天下的住宿是按照名次排的,龍宿跟金鎏影總住一起。雖然是外人眼裏針鋒相對的對手,但關起門來兩人關係倒還融洽。

整天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也不好把關係弄得很糟糕。金鎏影是內裏愛麵子又爭強好勝,外表又讓人覺得窩囊,但龍宿並不把這當回事。

反正,他又用不著跟金鎏影過一輩子。金鎏影人品現狀如何,又是否有改造的前景,關他什麼事。有琢磨金鎏影的工夫,還是把劍子仙跡弄明白再說吧。

劍子仙跡啊,那道士真是讓他頭大。……

龍宿交上策論,告退出了鴻文館。外麵的雨勢正大,他正想著是不是穿回廊去寄燕居借把傘。

正想著的時候,身邊婷婷倩倩步近一個身影。一把紫竹白梅傘撐在他頭上,原來是前輩楚君儀。

說起楚前輩,乃是高年禦姐中聲望卓越的頭麵人物。容貌端正美好,儀態彬彬,性情親切,作風隨和。比起同輩中另一位風姿零亂的薄紅顏薄前輩,龍宿倒覺得這位不葷不素楚前輩更勝一籌。

楚前輩是從六庭館走過來的,遠見龍宿停步在鴻文館門口望天色,便將自己的傘帶了出來。

楚前輩說,吾正要在鴻文館查閱些孤本典籍;薄前輩也將過來,到時候借薄前輩的傘一起回去就是了。

楚前輩借傘,龍宿道謝。楚前輩走了,龍宿也走開了。

說來,這就是楚前輩人品優越之處。不像薄前輩,與人好處的時候,總忍不住對受惠者順手調♪戲。

龍宿打的是楚前輩的傘。這是紫竹白梅的傘本是女用的,跟兼楚前輩纖纖素手親握過,約略帶著縷沁人心脾的白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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