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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生對林煥的感覺不錯,見狀便讓幾個孩子去玩了,隻吩咐阿杏一定要在旁邊看著。

身邊沒了一群吵吵嚷嚷的熊孩子,宜生便去找渠易淞,這一去,就聽到一個大消息:老烏桓王去世,新烏桓王即位,新王使者昨日已抵京麵聖,如今戶部正為了給新烏桓王的賞賜而苦惱不已。

渠易淞和渠明夷就正在討論這事兒。

“烏桓鮮卑等部皆是狼子野心之徒,如今大梁以民之膏粱飼狼,雖能得一時安穩,但長久以往,無疑是養虎為患。”渠明夷有些憂心忡忡。

“這也是不得已。”渠易淞長歎一聲,“先帝初登位時,也曾大興兵戈北伐蠻夷,可僵持數十年,損耗人力物力無數,也才勉強使東胡再度稱臣,協議不再每年侵擾邊境,南下威脅京師。而如今國庫更是空虛,西北大營的軍士數量都一減再減,軍餉年年拖欠,大梁兵力十不存一,若此時再興戰事,以大梁如今國力……實難承受。”

渠易淞忽然狠狠拍了下書案:“可恨那些貪官汙吏,一個個的國之蠹蟲!若不是他們個個罔顧大局,隻趨私利,國庫何愁不豐,國力何愁不強?陛下此時也不必為一個小小烏桓而愁眉不展了。”

渠明夷挑了挑眉,張口道:“貪官汙吏固然可恨,隻是……先皇和當今也——”實在不是什麼明君。

隻是他這句話還沒說出口,便被渠易淞瞪了回去。

渠明夷聳了聳肩。

有一個如此忠君愛國的父親,也是壓力山大呀。

宜生到時,父子倆正在討論,見她來了,也沒有特意避著她,因此宜生才得知了烏桓使者進京的消息。

聽著父親和兄長的討論,宜生的注意力卻不在他們的話題上。

靠“賞賜”得來的安穩必然不會長久,她覺得這甚至根本不需要討論,有眼睛的都看得出來,滿朝文武沒幾個眼瞎的,自然也都看得出來,但看得出來跟能夠解決是兩碼事兒,若不痛定思痛下定決心,討論再多也是紙上談兵於事無益。至於先帝和當今是否明君……哪怕渠易淞竭力為皇帝保全麵子,從宜生的角度來看,這兩位還真像兄長說的那樣。

一個窮兵黷武好大喜功,靡費無數財力人力最後卻隻得來一個虛假的安穩;一個胸無大誌喜好享樂,登基以來政事上無一建樹,宮殿倒是一座接一座地建,未見選拔出什麼能臣,禦前百官的顏值卻蹭蹭地往上漲。

於黎民百姓來說,這兩位的確都算不上什麼明君。

不然的話,前世也不會有那樣一場幾乎傾覆了大梁的起義出現。

經曆過一世的宜生對這些看得很清楚,但是,看得清楚卻也無法改變,以她的身份,能改變自己的命運已是不易,更何況是整個皇朝的命運?

所以,她並沒有對此思索太多,聽到烏桓使者的消息,她隻是想到另一件事,一件渠易淞和渠明夷沒有討論的事。

前世,烏桓使者也是在這時候來京,也是這般討要賞賜,以及——求娶公主。

宜生記得清楚,最終烏桓使者的確帶走了一位“公主”,但這“公主”原本並不是什麼尊貴的公主郡主甚至縣主,而是一個與當今皇帝出了五服的破落宗親之女。皇親國戚說起來風光,但也分親疏遠近,如睿王這般的帝王之子自然是第一檔的,但還有那些數代下來血緣越來越遠的,他們說起來與皇帝是一家,是尊貴的皇親,但許多人過得甚至還不如普通京城小官。大梁自建國至今以泱泱兩百餘年,偏遠的皇親數不勝數,這些人如今也就占著個皇親的名頭,每月或許還能從宗人府領些粟米,但若自身不上進,說不定日子過得還不如普通百姓。

上一世,那個最終去了烏桓的女孩子就是出自這樣一個宗親之家。

皇帝不舍得自己的親孫女親外孫女兒,便在宗親裏尋摸和親人選,但但凡還有些臉麵的宗親,都不想把女兒嫁到烏桓那樣的地方,所以皇帝隻能在敗落的宗親中尋人,最後就找到了這個女孩子。

女孩子長得很漂亮,但生母早逝,父親和繼母一心想用她的親事大賺一筆,若能靠她的親事重返上層圈子則更是求之不得。因此,宗人府的人一找到他們,一透口風,這對夫妻便忙不迭地應了。

和親不是什麼好事兒,但要看對誰而言。

對沒錢沒勢沒人看得起的破落宗親來說,女兒能被封為公主去和親,這簡直是天下掉餡餅兒的好事。

於是,這對夫妻歡歡喜喜地送女兒上了花轎,花轎裏的女孩子走過千裏和親路,嫁給了從未蒙麵,年齡足以當她父親的烏桓王。

對於京中的貴人們來說,這不過是一個再小不過的插曲,女孩子嫁去烏桓後,便再沒有人關注她的消息。

直到五年後,女孩子病歿的消息傳來,烏桓王再次派遣使者,想要再次求娶一位大梁公主。

這一次,皇帝不必再在破落宗親裏尋找合適的女孩子了。

因為那時的龍椅已經換了人坐,承慶帝駕崩,太子即位,睿王篡位失敗,睿王府一脈男丁死得死,關得關。

而女眷中,還未嫁人的雲霓郡主則成了絕佳的和親人選。

雲霓踏上和親之路時,正是陸澹和沈七月(沈琪)大婚之日。

那時,作為新娘母親的宜生坐在高位,看著兩位新人向自己拜來,有一瞬間,她腦海中卻閃過雲霓的模樣。

身為母親,她不喜歡為了爭奪陸澹而傷害自己女兒的雲霓,但身為女子,她卻也有些同情身不由己被送去和親的雲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