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哦。”她烏黑的圓眸深沉如夜,“少年,眼前的我隻是你的幻覺,你的心魔所化。佛語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切莫沉溺魔境,被虛假外象所惑,苦海無邊,回頭是岸,善哉善哉。”
“……”他終於確定眼前人的確是自家那朵慧黠的小含笑沒錯。
她丕地彎唇,眸心內聚起笑波瀲灩:“今天是冬至呢,司哥哥。我們吃熱呼呼的火鍋好不好?”
“此刻還在床上,就開始想著吃食了?”他莞爾,屈指彈在那個光潔額頭,“昔日琴棋書畫,今日柴米油鹽,絕世清靈的薄家四小姐終於入世了,是該可喜可賀,還是可悲可歎?”
她大眸兒闔成危險一線,氣咻咻道:“絕世清靈的人,就不需要吃飯了?難道司哥哥你從來沒有塵世需求?是不食人間糧米?還是從來不去五穀輪回之所?”
“……”他氣結,“幾年不見,你倒是越發刁鑽了是不是?”
她得意揚唇。
他冷哼:“我的塵世需求,不但昌食盡人間煙火,還深信‘飽暖思淫 欲’的偉大道理,小女子敢在本大人麵前猖狂,看本大人如何發落?”
“呀,大人饒命,小女子不敢了……救命呀,這裏有色狼——”
鄰間睡著為了躲避情債前來借宿的鸞朵,聽得隔壁夫婦動靜,對這等顯然是在曬恩愛的行徑深為鄙視,不屑地撇了撇嘴兒,將棉被蓋過頭頂,繼續好眠。
“哈哈,你喊破喉嚨也沒用,此處隻有本大人和你這狂妄小女子兩人,乖乖受死!”某大人顯然極為入戲。
某可憐女也配合得淚眼汪汪,好不可憐:“大人,小女子知道錯了,您大人大量,饒小女一回罷?”
“哼哼。”某人獰笑,“知道錯了?那就乖乖侍奉本大人,外麵天寒雪大,誰也不會來救你……”
“咦,下雪了?”她倏地推被坐起,拉過床畔曲足案上的罩袍著上,而後急急趿履下榻。
被突兀撇下的某人愕然:“你去做什麼?”
“確定是不是真的下雪呀。”她匆匆走出內室,拉開門閂,一股清寒的空氣立時穿隙而入,送來了被雪初初清洗後的透徹明淨。及至外麵那個冰雕玉砌的世界躍入眼際,她笑逐顏開,“司哥哥,真的下雪了呢!”
“本大人不必看,也曉得這雪至少已經下了有一個時辰。”司大人真心覺得哀怨,“天寒地凍的,你站在那裏不冷麼?還不回來?”
她杏眸圓瞠:“外麵下雪了,你還想把時光浪費在榻上?”
“……不然呢?”外間天寒地凍,榻上熱情如火,方是相得益彰不是?
“司哥哥你當真墮落了。”她美眸送來一睇鄙夷,“這麼好的時光,當然是去堆幾個雪人,打一場雪仗呀。”
“……”他家娘子駐顏有術的確有目共睹,但那個身體內的靈魂難道更加稚嫩了不成?於是乎,他眼巴巴看著自家娘子回到內室仔細加衣添襪,最後披上一件火紅披風,歡欣雀躍頭也不回地撇他而去。
稍頃後,隔壁響起那道熱烈嗓兒:“鸞朵,鸞朵,好朋友,快起來,下雪了!”
“不要!”後者拚命抗議,拿被子把自己裹成蠶繭,“雪才沒有什麼稀奇,我在天都的時候每年冬天都見,我要睡覺!睡覺!”
薄光左右搖晃著那個蠶繭,嬌聲道:“朋友你忘了罷?在天都的時候我是太後,你是司夫人,我們從沒有機會堆雪人打雪架嘛。來啦,去玩呀,玩呀~~好鸞朵,美鸞朵,最愛你了,去玩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