嬤嬤倒是沒有下狠手,隻是藤條蒙著衣裳的聲響,帶著風揮下來,鞭子真抽到身上後,阿曼眼睛裏已經湧著淚花,她不明白自己這是怎麼了。

“大少奶奶,得罪了。”嬤嬤說話的語氣不鹹不淡,阿曼咬著唇憋著氣,被抽到幾處地方開始火辣辣的疼了起來,可是人卻是跪在蒲團上一動不動,坐在上位上的婆婆姚氏眼底閃過一抹淡淡的肯定,手一揮便將身前下人端著的盤子給打落在地上,阿曼終於瞧見那盤子裏裝的東西,隻是一方白綢緞子。

“三日之後回門,阿曼你必須有這回門錦紅。”

回門錦紅,阿曼記得最後婆婆說了這件東西,而那塊緞子此刻正被阿曼折得平平整整地藏在懷裏。

阿曼想起自己什麼時候見過這塊白緞子了,昨晚自己床上不就是鋪著它麼?當時阿曼還不大懂,隻當是大戶人家身子嬌貴,需在高床軟枕上添一方綢緞,自個兒睡得迷迷糊糊早上還是被丫鬟叫醒的。

丫鬟伺候著阿曼梳洗綰了個婦人發髻,印著銅鏡她瞧見隨後來的一個丫鬟取走了這方帕子,可她還是不知啥叫回門錦紅啊。

將那方帕子又小心翼翼地折好放回懷裏,阿曼直到臀上的火熱褪去一些才稍稍挪了下`身子,假山石後倒是長了不少野草,翠綠的葉稈子動也不動一下,阿曼開始覺得自己有些委屈。

這大戶人家就是毛病多,人倒是一個個都長得漂亮極了,可漂亮又有什麼用,相公淡淡地丟下一句“我不行”就走了,這會子遇上個婆婆,沒瞧見回門錦紅就要抽自己,她隻是個小戶人家的閨女,哪兒管得了那麼多事啊?

阿曼是蘇記糯米鋪子的老幺,上頭還有兩個哥哥,早兩年都各自成家,大哥娶了個鐵匠的閨女,二哥則是娶了書院先生的女兒,倒也算是兩段良緣,娘總說是平日裏燒了高香才得來的好福氣,等莫家來提親後,娘更是笑得嘴都合不攏了,見人就誇是祖上積德,家裏的親事可是一門比一門顯貴啊。

隻是想到剛才無辜挨的幾下子,阿曼鼻子就泛酸,繼續蹲著身子,人開始一前一後搖搖擺擺著,雙手不自覺地拔麵前那幾株野草開始出氣,“叫你是野草,你要是人參靈芝我也就不掐你……”

阿曼想來想去便隻有這麼一個理由了,莫府在揚州可是最赫赫有名的豪門富戶,揚州最熱鬧那條街上有大半的商家都是姓莫的,而她家算什麼?一家賣糯米丸子的小鋪子,除了爹娘還有自己,鋪子裏就隻請了一個幫傭,哪裏比得上莫家的財大氣粗?

可既然是這樣子,那又為什麼要找他們蘇家合八字下聘呢?阿曼嘴角忍不住噘起,現在整個揚州城都知道蘇家的女兒嫁進了莫府做少奶奶,可她心裏的真委屈得找誰說去啊。

這樣一想著,阿曼手上的力氣就愈發地用力,扯著那幾片草葉子就使勁地拽,她才進莫府,人生地不熟,想找個人說說貼心話都找不到,倒黴的隻能是這假山石後的野草了!

“叫你出身不夠大氣,叫你小家碧玉,叫你……可是娘,到底啥是回門錦紅啊?”阿曼嘴巴不停地動著,眼眶底那一點淚痕早就幹了,隻是纖長的手指還是不停地繞著草葉子在撒氣。

莫子言昨晚就睡在書房裏,一早就有下人說是大少奶奶被老夫人請去,甚至還動了家法,莫子言記不住那位姑娘的名字,但昨晚的事情畢竟全賴自己,他也知道身為莫家的獨子,諾大的家產將來都得交給自己,可他卻不想,隻覺得伴著青燈古佛才是最快活的事情。

隻是娘不肯,找了看相的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