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嚐君的名聲越來越大,秦王十分氣惱,他就派人到處散布謠言說:“天下人隻知有孟嚐君,不知有齊王,孟嚐君不久就要當國君了。”他還利用楚懷王死的事件和楚國聯絡,造謠說孟嚐君一旦即位必先攻打楚國。於是楚國也到處說盂嚐君的壞話。齊王很昏庸,聽了這些謠言就起了疑心,解除了孟嚐君的相國職務。
正所謂人情冷暖,世態炎涼。孟嚐君得勢時,真是門庭若市,現在倒運,那就門可羅雀了。食客走了大半,但馮諼還和他形影不離,替他趕車到薛地去,百姓一聽孟嚐君來了,都提著食物,帶著菜肴酒水夾道歡迎。盂嚐君感動地說:“這都是先生買來的情義呀!今天我總算看到了!”
馮諼回答道:“這算不了什麼,俗話說得好,‘狡兔三窟’,您現在隻有一個安身的地方,還遠遠不夠。請您給我一輛馬車,我去魏國走一趟,讓魏王重用您。到了那時,您的封地薛地,齊國的都城臨淄,魏國的都城大梁都會是您安身的地方。”
馮諼來到大梁,對魏王說:“如今天下有才能的人,不是投奔齊國就是投奔秦國,哪個國家得到的人才多,哪個國家就強大。齊國所以能有今天的樣子,還不是全仗著孟嚐君禮賢下士,治國有方嗎?如今齊王聽信了謠言,嫉賢妒能,氣量狹小,竟然免了孟嚐君的相國之職。您若能趁他怨恨齊王的時候,把他請到魏國來,好好地以禮相待,他若肯為魏國效力,還怕齊國不歸附嗎?您如果猶豫不決,一旦別的諸侯國起用孟嚐君,您可就悔之晚矣。”
魏王正在到處尋找人才,聽馮諼這麼一說,就願意去請孟嚐君來。於是,他就派遺使者,帶了十輛車馬,一百斤黃金,用迎接國相的儀式去迎接他。
馮諼一看計謀奏效,搶在魏國使者到來之前回到齊國,對孟嚐君說:“魏王已決定任用您做國相,使者不久就會來請您。您可不要接受邀請。我們要做出姿態給齊王看看。”
於是,孟嚐君謝絕了魏王的邀請,使者回到魏國複命。魏王不甘心,又派使者攜重禮來請,孟嚐君再次謝絕。如此反複三次,齊王那裏終於沉不住氣了。齊王擔心的是。孟嚐君一旦出任魏國的國相,以他對齊國的了解,幫魏國對付齊國很容易的。於是,齊王立刻恢複孟嚐君的相國職務,又多賞了一千戶的土地,並馬上接他來都城居住。
至此,孟嚐君的政治“三窟”已營造完畢,可以高枕無憂了。齊國不要了,可以去魏國,魏國不要了,再不濟也可到薛地去獨善其身。真是搶著的瓜甜,分著的飯香,魏王這一搶,可就奠定了孟嚐君在齊國的穩固的地位。至於孟嚐君到底有多大的能力,能為國家出多少力,倒在其次,關鍵是使齊王看清了孟嚐君不是想當國君,否則,他願去魏國嗎?既然齊王消除了這點疑慮,盂嚐君在政治旅途上潛在的危險也就沒有了。因此,他的官也就越做越穩當,並成為善於使用人才的典型。
孟嚐君靠門客立家,收攬了民心,恢複了國相的職位,而且越做越穩,還建立了“國際”聲譽。他靠能夠學狗叫、穿狗洞和學雞叫的門客逃出秦國,免於客死異鄉,可謂是善於網羅人才和使用人才了。但宋代的大文學家、史學家、政治家王安石卻不這樣看,他在《讀孟嚐君傳》這篇短文中說:“世人都說孟嚐君善於招攬賢能之士,因此士人也多歸附於他,最後也是依靠這些士人的智力才從虎狼一般的秦國逃脫。唉!孟嚐君也隻是能做雞鳴狗盜之徒的首領罷了,哪裏能稱得上善於招攬士人呢?不然的話,擁有齊國這樣強大的國家,得到一個真正賢能的人,就可以製服秦國了,哪裏還需要雞鳴狗盜之徒的力量呢?雞鳴狗盜之徒出入其門,這才是真正的賢士不願前去的根本原因啊!”王安石不愧是千古名相,他的話鞭辟入裏,一針見血,足可翻千古定案。
中國曆史上也確實有得一賢士而開建一國的先例。東漢末年的劉備,並不多交濫交,不像孟嚐君那樣去搜羅雞鳴狗盜之徒,而是選一大賢之士,“三顧茅廬”,終於贏得了諸葛亮的信賴。諸葛亮確未辜負劉備的一片苦心,未出隆中就已“三分天下”,把天下大局和未來之勢分析得透徹見底;既出隆中,又能嘔心瀝血,一生謹慎,終於幫助劉備從無到有、從小到大地發展起來,建立了與魏、吳鼎足而立的蜀國,甚至有並吞天下之勢。諸葛亮的例子,完全能夠證明王安石的觀點,也極為有力地說明了人才的重要性。由此看來,怎樣依靠人才,依靠什麼樣的人才,如何立國與立家,是我們應該深思而慎行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