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什麼人?”
西沉殿的廂房中,剛剛關門的寧之博背對著叔炎提出了心中的疑問。慕連斯已經縮到被窩中,眼睛微微眯起,燭光隱隱照不清他的視線,托著腮幫子打量著叔炎。他卻淡然一笑,邁動腳步緩緩走到了床邊,成大字型躺了下去,愜意的努了努嘴巴。
寧之博撫摸著自己的下巴靠了過去,見慕連斯對自己使著眼色,乖乖閉上嘴巴坐到了他的身邊。悄悄戳了戳寧之博的後背,慕連斯正要打著暗示,叔炎卻坐起身來目不轉睛的盯著他倆,帶著玩意的笑著。
慕連斯趕忙別過臉對著冰冷的牆壁,使勁掐了下寧之博的後背。吃疼的哎呀了一聲,對著叔炎傻傻一笑,責備的扭頭瞪了眼慕連斯。
三個人大眼瞪小眼誰都不說話,寧之博忍著被掐的疼痛死活不做炮灰。慕連斯慪氣的加重了力道,被虐待多了,寧之博早有了免疫力,硬挺著不做出頭鳥。這一切都被叔炎看在了眼底,心頭淺淺的愉悅蕩漾開來。七年來孤身一人,忍受著時間的孤獨。看著眼前這兩小年輕打打鬧鬧的樣子,想起了自己的當年。
“叔炎……”
“王有旨,慕連斯今夜侍寢。”
門外響起的聲音,引爆了廂房內的炸彈:“哎,為什麼又是我。”
月已高掛,本已錯過了侍寢的時辰。寢宮中的床榻上傾爵安然睡去,桑者麵帶憂愁的守在一邊手中端著茶杯。久久等候,茶水已經冰冷,她仍不自知的飲起,被嗆了一口之後趕忙放下茶杯,魂不守舍的坐在側榻之上等候宮門的敲起。
夜夜夢魘,每每看見傾爵在噩夢中驚醒,然後痛苦的抱著自己的腦袋低嚎著,桑者的心裏就不是滋味。七年前那件事情,會是她此生最大的汙點,也是最深的恐懼。
宮門聲清脆響起,床上的傾爵蹙了蹙柳眉轉個身繼續睡覺。桑者回神起身應了句,太監們進來把慕連斯放到床上後作揖退下。全身裹緊的慕連斯被凍得連打了幾個噴嚏,淚眼迷離的望著桑者,可憐兮兮的吸著鼻子。
眼瞅著桑者冰冷的眼神掠過自己,不帶一絲同情的扭過臉望著在床上酣睡的傾爵,不滿的剛想咋呼,桑者回眸的一個眼神震懾住了他,悲情的,讓人憐惜的。
“慕連斯——”
“桑姐姐,是不是你對我有意思呀,王都睡著了,你這麼含情脈脈的看著我做什麼呢?”
桑者眉頭顫抖了幾下,盯著燭光中慕連斯的賊眼瞄瞄,無趣的一笑:“你可知你們帶回來的那人是誰?”
“叔炎呀。”
略帶調皮的口吻下藏著一顆窺探的心,桑者咬了咬嘴唇遲疑了一會兒,徐徐說著:“你們怎麼認識的?”
“在亂葬崗中。”桑者驚訝的倒吸了口涼氣,疑惑的望著慕連斯。他俏皮一笑,知道她在一步步走入自己所設的圈套中。“陪博出宮一趟,差點被人殺死,幸而我們躲在亂葬崗中才躲過了這一劫難。”
“哦。”
訥訥的應了聲。
“身為後宮的男寵,難道人身安全沒一點的保障嗎?”
又是訥訥的應了聲,桑者別著臉心中暗自不安。
“喂——”
慕連斯不自覺的提高了一個分貝,酣睡的傾爵不快的顰了顰眉頭,鳳眼微微睜了一下,後又安靜的閉上了。桑者驚出了一身的冷汗,皺著眉頭對慕連斯做了個殺無赦的手勢,他傻笑著點點頭,自己也出了一身汗。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追殺你和寧之博的人你也早就猜到。隻是現在誰人也動他不得,你和寧之博日後要小心行事……”
“你是在搞笑嗎?”慕連斯哭笑不得,嘲諷的扯了扯嘴角。“其實你也早知道了曲濟的所作所為,就因為他是戰神,王還要儀仗於他。所以我們這些人的性命就是螻蟻,隨他任意宰割廝殺?”
“你和寧之博現在安然回宮,曲濟暫時也動你們不得。若你不把此次出宮被襲之事告訴王,我可答應你倆一個要求。”
嘴快的他差點一句‘去你的鬼要求,爺差點命都沒有了’噴出來。安撫了下自己的情緒,慕連斯動了動被裹僵硬的身體,衝她做了個眼神。桑者無趣的前去正要解開他身上的被子,轉念一想自己越權太多,停頓住了自己的手。
“王已經睡著了,桑姐姐你就解開我放我回去。讓我一個大男人盯著一美貌如花的女子一夜還不能動彈,這也太折磨人了吧。”
輕佻的話語卻逗趣了常年生活在宮中的桑者,她坐到側榻邊緣鬆動了下被子。緊裹的被子多了分空隙,慕連斯愜意的挪了挪身子,感激的對著桑者一笑。
“桑姐姐,現在能告訴我叔炎的身份了吧。”桑者不知是否該告訴他,鬼靈精的慕連斯又說了句:“今晚還我過來的人是桑姐姐吧,原因是有人想告訴我關於叔炎的事情。”
擔憂的望了眼熟睡的像個孩子的傾爵,桑者歎了口氣,認真的看著慕連斯,打開了心扉:“我唯一能告訴你的是,要看好叔炎,他有什麼異動一定要通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