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逝見人都走後,獨自一個人站在屋簷上。馬昱見狀,輕鬆躍上屋頂,陪著裴逝站在一邊。臉上依舊是掛著微笑,手上的扇子也是不停地搖擺,兩人皆是無話。馬昱突然想到墨硯,開口想要問墨硯的一些事,裴逝倒是搶先問道:墨硯的笑是跟你學的?你笑得是春風拂麵,他笑得是人畜無害。也隻有虺仲君那傻笑看了就想揍他。
“你別動不動就欺負虺仲君了。五個人裏,他也隻服你和我了,現在也隻剩你和我了。外界的人都說天啟裴侯公正,天仁虺侯仁心,而到了天薇馬侯,卻都成了笑著殺人的魔鬼。你說,我為什麼要這個罪?哎,我可不服啊。”
“外界的看法我們又何曾在意過?我們雖有一身繁華,但最後功過仍是蓋棺時定。我知道你和虺仲君突然要去幽冥的原因,不要太強求自己。”裴逝拍了拍虺仲君的肩膀,很是自然地說道。“對了,你們去幽冥,就幫我給幽冥之主送封信吧。那次他幫了我們很多,算是表達謝意吧。明日,你走時我給你,你去休息吧。”
“就這麼不待見我?好久沒和你說話了,多呆一會不行?雖然我知道我長得是很好看,你難不成因為這個原因不和我講話?”馬昱一本正經地說著。
裴逝白了馬昱一眼,嘴角邊仍是有了淡淡的笑意。對於馬昱這種死不要臉的說法,裴逝很想一腳踹馬昱下去。馬昱卻變得一本正經地說:墨硯的事,你怎麼看?我覺得他們遲早會對天函構成威脅。如今文烏族人不足千人,咱們做事得比以前思考得更多。
“我們活了多久了?我總覺得我時間快到了呢。”裴逝沒有直麵回答馬昱的問題。
“五百年了。師父們走了快四百年了,我們找了四百年,仍是一無所獲,就連他們的生死也不知。”馬昱說這話的時候,流露出無比悲傷之情。“還記得天函為什麼會有五侯嗎?還記得我們名稱的來曆嗎?在我們之前,文烏的首領隻有一人。那一人必須經過很多的考研,而且在靈修者也必須有極高的地位。我們的師祖,名為聖哲。是所謂的最年輕首領,也是靈修者中的天才,更是世間少有的王級。他找到了文烏裏最有天賦的五人,交給五人不同的靈術,並在五人學成之際,使其自相殘殺,從而選出下一屆的首領。那五人,就是我們的師父。我們的師父沒有自相殘殺,而是推翻了聖哲。文烏中,有人說師父們錯了,也有人說他們對了。不管怎樣,師父們將天函五侯名號五界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而我們經過了一百年才坐穩師父傳下來的位置。這些年,我們在靈修者圈裏,也算是有所小成。還記得師父們取名號的理由嗎?”
“說這個幹什麼?”裴逝皺皺眉,有些不滿地說著,但仍是等著馬昱繼續說下去。
“天邪侯,取邪字,重在於邪念一詞。意在繼承人要明白什麼是真正的邪念,從而避免。可惜,咱們這輩的天邪侯,是真成了邪人。天薇侯,取薇字。意在白薇,隻是為了紀念一個女子而已。天啟侯,取啟字。意在啟迪他人。天姬侯,取姬字。意在繼承之人必須是女子,且得遵守禮樂。天仁侯,取仁字。意在醫者仁心。我們的師父說過,五人不管發生什麼都要一起麵對。天函五侯天函五侯,雖然現在隻有三侯,但我不願再讓我們其中一個離去。我們已回不到往昔,至少還可以掌控以後。裴兒,如果真說要以你的命換冰兮和王奕隆兩命,我寧願不換。”馬昱長篇大論地說著,裴逝很是安靜地聽著。聽到最後一句話時,裴逝的臉上閃過一絲感激,但很快消失。
“我為的是文烏一族,而不為我名垂青史,著墨留得虛名。老二,在尋找師父的過程中,你總讓我們四人放下此事。你仿佛已經知道我們尋找不會有結果。這次,是你放不下了。就算是在外人眼裏我們高高在上的天函五侯,不過我們終始高不過天命。螻蟻浮生,如何又撼萬鈞命運?我命已定。若說值不值,到時候再說吧!我困了,這幾百年來第一次困。想沉沉地睡下去,不想醒來。更不想被世間之事所牽絆。不能再見師父,是我的遺憾。但能再見冰兮和王奕隆,足夠。放心,我會在他們倆身上留上一手。若有逾越行為,我會除掉他們。”裴逝抬起頭,看著那輪明月。在黑夜中,它是如此清澈純潔。
兩人又是一陣沉默。裴逝突然想起在困域,那張家老爺子曾說過“你們的師父在幽冥”。曾經也去幽冥找過,但是根本就沒有什麼消息。難得有什麼隱情。
“這次去幽冥,你記得暗中調查師父的下落。”裴逝皺皺眉說道。“我初到困域擂台,出手傷了那張奇案。他張家老爺子便說了一句我們的師父在幽冥。本來我不怎麼在意,正好你們要去幽冥,那就查查吧。你早點去睡。”
馬昱點點頭,輕身跳下屋頂。諸葛墨存已經安排好房間,可馬昱並無睡意。他在屋裏一夜卜卦,卜的都是同一支卦,結果也是一樣。馬昱長歎一口氣,無力之感由心而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