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鼎文竹語(3 / 3)

正還有一絲猶豫間,腳下又是一陣抖動,麵前水麵上一片白花花的水花,劈咧啪啦的,洞頂落了一片石頭下來。

孫元良一瞬間就下了決心,這裏的情況非常不妙,坐等救援從來不是他的風格,再等下去就成了坐以待斃,眼下一時半會兒,這外麵的救援根本就來不了,這洞穴卻馬上跟快要塌方了一樣,自己得立即尋條生路出去才行。

思來量去,既然這洞中唯一的一片石坡是塊絕地,那少不得就剩試試這洞裏的水路這一條了。

往遠了說,這姑蘇地區自古以來就是水鄉,姑蘇城就是水城,城中更是水網密布,近代以來一被稱為東方威尼斯,來往水道皆是活水,大運河更是貫穿了它,連接了鄰近幾省,左近還有太湖為鄰。

往近了說,劍池左邊就有活泉,水流通到千人石邊的水塘,海湧山整個山體表麵各處有好幾口深井,虎丘周遭更是被水塘河道包圍著,山塘河從虎丘的山門處一直通到市中心,這些活水豪無疑問條條四通八達,這一切都顯示著這山體底下存在著大量的活水資源,如若能在水底踫踫運氣,倒不是沒有可能從中逃出生天。

孫元良主意拿定,再不猶豫。正所謂兵行險招,為求生,他邁開步子一步一步又沿著早先上來的水路走了下去,一路調整了半天呼吸,待心率慢了下來,渾身放鬆,悄無聲息的沒入了水中。

入到水中,他攤開手腳,放鬆全身,任由自已下沉了一段距離,然後又上浮了一點,雙目閉緊,秘宗心法運轉,自然而然,幾個周天,瞬間就進入了冥想狀態。

半夢半醒之間,他就象一截枯木一般的在水中來回飄蕩,越蕩越遠,漫無目標,卻順水而下,放任那水流緩緩帶著自己奔著不知去處的深處流去。

神遊四海間,也不知過了多久,朦朦朧朧之間感到水流突然變涼,一道暗流湧到腳邊,迅速將他包裹住,象帶走一片樹葉一樣,一帶而走。

神識一下子從無盡空虛中急退而出,懸浮在水深處的孫元良被這股暗流一帶,速度明顯加快,向著某個方向急衝而去。

他不禁精神一振,鎖呼吸,守靈台,先天胎息中,丹田處混沌一片,一呼一吸間,內息滾滾,金鍾罩運轉不停,全身隆起,堅硬如鐵,原本水中飄逸如羽的身子轉眼化成一根金剛浮木,浮沉之下,去勢越發加快。

正如他所料,在水中一路磕磕碰碰,又打了幾次橫,後浪推,前浪催,一股巨大的吸力從頭下方猛的一下吸來,整個身子從頭到腳,往前下方突然一沉,就感覺被吸入了一條地下河,心頭不禁一陣狂喜。

如同漂流運動一般,身不由己,任水顛狂,上下飛弛,忽快忽慢,慢時如牛車塞道,待水力積蓄到夠,又一下茅澀頓開,衝開了阻礙物。洪水瀉洪一樣的決堤之水,黑龍般卷了他這根浮木,咆哮而下。黑暗中他時而在水中翻滾,時而向下遊急馳,一路速度越來越快,昏天黑地的也不知衝到了哪裏,感覺還一直在地底深處,不見天日。

孫元良心中是又喜又驚,喜的是終於從劍池洞底逃出來了,驚的是不知這道水流是去向何方,昏昏沉沉間勉強能感覺到在一直向下,沒有絲毫快要衝出地表的痕跡,這姑蘇的地下居然有著這麼深的地下河,這都暫且不論,就怕地下河大多都伴隨著溶岩地形,複雜之極,要是半途中遇上暗洞或是岩縫,還有卡在狹窄的絕處等情形免不了還是下場不妙。

還有孫元良的體力開始下降了,凡事都有個極限,大半日的追擊戰鬥,任是孫元良也免不了又累又倦,先天高手也不是金剛不壞之軀。好在一身橫練金鍾罩功夫,若是普通人的軀體,恐怕早在一路上與各種岩角石壁的衝撞間碰成了稀泥了吧,幾乎是不可能生還的。

孫元良估算了一下,自己尚能維持在內循環的狀態一陣子,就是不知還能堅持多久。

水流是如此的急,一路左衝右突,急流猛進,風馳電掣一般,坐上了輛刹車失靈的軍車也不過如此,實在無法估算出被衝走了多遠,頭暈腦漲中,漸漸連孫元良也生出些驚懼的感覺來了。

又不知過了多久,正在他意識漸漸模糊間,突然間,上下眼皮閉合處隱隱有光線透過來,孫元良猛的驚醒,在水中雙眼微睜,就見不遠處有一輪小月亮一樣的亮光呈現,接著越來越近,放大了數倍的一個透著藍光的洞口擦肩而過,一衝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