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壽:今山東聊城巿陽穀縣南壽張鎮,與河南台前縣僅一堤之隔。

然則秦之所忌者可見矣:一本作“然則秦之所忌者可以見矣”,增一“以”字。

而使秦人得出入於其閑:閑,一本作“間”,音義相同。下文“因得以自完於其閑矣”,亦同。

以當強虎狼之秦:一本作“以當虎狼之強秦”,惟“強虎狼”與上文“區區”強弱相對,似以《古文觀止》的原文為是。

折:屈服。

出身:挺身而出。

委:對付。

應夫無窮:長期運作下去。

疆埸:埸(yì),《古文觀止》作“場”,誤。疆埸,邊境。

背盟敗約:周顯王三十六年(公元前三三三),蘇秦(?至公元前二八四)遊說六國,結成合縱之約以抗秦,秦兵不敢闖函穀關者十五年。秦使張儀(?至公元前三○九)倡連橫之說,分化齊、楚,脅誘韓、趙、魏。周赦王二年(公元前三一三),楚、齊絕交,縱約乃解。

至於秦人得伺其隙:一作“至使秦人得間其隙”。伺,窺伺。間,離間。

譯文

過去讀《史記》的六國世家,心裏覺得疑惑,當時天下諸侯國,以五倍於秦國的土地,十倍於秦國的軍隊,決心振作向西部發展,攻打殽山以西關中千裏的秦國,卻免不了一一亡國。我常常為這件事深入思考,相信一定會有可以自保的計策。因此不得不責備當時的謀士,考慮禍患的過於疏略,而貪圖利益的就失之膚淺,而且不知天下大勢的發展。

秦國有能力跟諸侯國爭奪天下的重地,不在於齊國、楚國、燕國、趙國等,而在於韓國、魏國的邊境。諸侯國有能力跟秦國爭奪天下的重地,不在於齊國、楚國、燕國、趙國等,而在於韓國、魏國的邊境。秦國麵對著韓國、魏國,就好像人有腹心的疾病一樣。韓國、魏國堵住了秦國東侵的要道,掩護殽山以東的諸侯國,所以當時天下的重地,沒有比得上韓國、魏國的。

從前範雎得到秦國的重用,就近攻韓國;商鞅得到秦國的重用,也就攻打魏國了。秦昭王沒得到韓國、魏國的認可,就出兵攻占齊國的剛壽,而範雎就為此而擔憂了。那麼秦國所顧忌的,就清楚可見了。秦國要攻打燕國、趙國,這是秦國的危險舉動。越過韓國、魏國攻打他國的國都,燕國、趙國在前線抗敵,韓國、魏國乘機在後方發動攻擊,這就是危險的舉動了。然而秦國攻打燕國、趙國,卻不必擔心韓國、魏國的襲擊,那是因為韓國、魏國已經歸附秦國了。韓國、魏國一直都是諸侯的屏障,卻讓秦國人能夠自由出入於國境之中,這哪裏算是了解天下的大勢呢?任由小小的韓國、魏國,去抵抗強如虎狼一般的秦國,他們怎能不屈服而投向秦國呢?韓、魏屈服了而倒向秦國,然後秦國人就可以派兵通過他們的國境攻打東方的諸侯國,使天下人到處都遭受秦國的禍害。

韓國、魏國不能單獨抵擋秦國,而天下的諸侯國,借著他們掩護西方的邊境,這樣就不如厚待韓國、魏國來抵抗秦國。秦國人不敢跨越韓國、魏國來窺伺齊國、楚國、燕國、趙國等,而齊國、楚國、燕國、趙國等,就可以保存自我實力了。以四個沒有兵患的國家,輔助麵臨強敵的韓國、魏國,使韓國、魏國不用擔心東方的威脅,就為天下人挺身而出抵擋秦兵。以韓國、魏國來對付秦國,其餘四國在後方休養生息,暗中援助他們的急難,這樣長期運作下去,那秦國還有什麼作為呢?不知道用這計謀,卻貪圖邊境上尺寸土地的小利,違背盟誓,破壞條約,甚至自相殘殺。秦國還沒派兵出來,而天下諸侯都各自陷入困境了。至於秦國人能夠把握時機,殲滅他們的國家,這不是很悲哀嗎?

賞析與點評

蘇轍《六國論》主張聯合抗秦,跟蘇秦合縱之說相近,而析論天下大勢,亦見準確。當然,蘇轍隻是從後代的角度回望曆史,有點書生論政、紙上談兵的意味,對整個形勢和發展,自然掌握得比較透徹;而蘇秦身處六國的政治漩渦之中,諸侯國各懷鬼胎,見利忘義,互不信任,又怎能統一抗秦呢?六國中如有能脫穎而出的,例如齊、楚,恐怕也隻是另一個強秦而已,強勢的諸侯一樣會殲滅其他各國的,可不慎哉!蘇秦的失敗,應該是意料中事。後來信陵君救趙及率五國之兵以攻秦,果然取得成功,看來合作真的是最好的出路。蘇轍倡導諸國合作,並特別看重韓、魏之郊的重地,認為這是抗秦的最前線,可惜曆史不容假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