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太妃細瘦的身子在屋裏胡亂地翻找著,床上的帳幔被扯落下來,桌椅也被推翻在地,本就寒酸的殿內一下變得狼籍一片。
老嬤嬤和玄磊上前將正準備攀爬窗台的沁太妃拉下來,寒雪將床上的枕頭塞到沁太妃的懷中安撫道:“太妃娘娘,您看,公主在呢。”
沁太妃抱著枕頭立刻安靜下來,她抬眼直勾勾地盯著寒雪的眼睛,目光似是停滯在瞬間般帶著無神的空洞,令人看著一陣心酸。寒雪沒當過母親,可她體會的到沁太妃那種失去骨肉的切膚之痛有多麼深刻,深刻到令她癡傻癲狂。
哪知寒雪還來不及收回正在泛濫的同情心,沁太妃猛地將枕頭仍在地上,衝上前來抓住寒雪瘋狂地大吼:“這不是我的孩子!莫雲錦,你這個賤婢!你還我的孩子!”
玄磊抱住沁太妃將她從寒雪身邊拖開,眸中的沉痛之色再也掩飾不住地傾瀉而出,難過中帶著濃烈的恨意,悲傷中滲著煎熬的痛惜。遲早有一天,害了母親和妹妹的人,他要讓她們一個個都付出慘痛的代價!
寒雪站在外殿,聽見沁太妃不停地在寢室裏哭喊著:“你們這些賤人!還我的女兒!莫雲錦你這個賤婢,你跟那個賤人一樣心狠手辣!你還我的孩子!莫雲錦!”
莫雲錦!
聽見這個名字,寒雪陡然一震,想起在護國神寺長生寶殿裏,太後和黎幽姑姑口中的那個名叫雲錦的女子。
雲錦,莫雲錦。她們是同一個人嗎?如果是,這背後究竟有著怎樣的一段深宮秘辛呢?太後和黎幽姑姑為莫雲錦立長生牌,沁太妃口口聲聲說莫雲錦害死她未出世的女兒。那麼,她們這些人之間,又有怎樣的糾葛。
寒雪沉寂在自己的思考中,直到玄磊將她拉出荷宮推上渡船,又把一盞宮燈塞到她的手裏警告她“以後別再出現在寧心小築”,她才回過神來望著玄磊折回寧心小築的身影皺起眉心。
她其實還有好多的問題想問玄磊,比如他和德妃有怎樣的仇恨,比如他知不知道莫雲錦是誰,可是寒雪心中很明白,這些問題她都不能問,想要得知真相就隻能靠自己去求證,然而知道的越多也越危險。所以這所有的秘密,她都該當看不見,將它們全部遺忘在腦海的深處。
寒雪提著宮燈回到寒星殿,遠遠便瞧見韓征的身影在月夜下焦急地踱來踱去。見著寒雪回來,韓征喜出望外地迎上來,“雲主子,您可回來了,陛下等了您好一會兒了。”
“陛下?”他怎麼來了?這一晚上的驚訝還真是多啊。
寒雪走進屋裏吹滅宮燈裏的燭火,看見難得如此燈火通明的寒星殿裏,玄啟一臉不悅地坐在桌邊,眸光幽暗地盯著她,手中捏著一隻茶盞,用力得指節都在泛白,仿佛手裏捏著的是她的骨頭,恨不得將那茶盞捏成粉末。
“舍得回來了?”玄啟冷冷地盯著寒雪沉聲道:“朕不是說過,沒有朕的聖旨,不準你隨便出冷宮嗎?你把朕的話當成耳邊風?”
寒雪上前跪在玄啟麵前,行動間腦子已是飛快地轉動,想著如何搪塞的借口,總之她不能讓玄啟知道玄磊正在寧心小築看望沁太妃,不僅是因為她答應過不會說出去,也因為沁太妃是個可憐的女人,她需要親情來溫暖她已經冷透的心,這樣她的日子才會好過一點。
“啟稟陛下,嬪妾一時心血來潮,本是想四處走走的看看這冷宮裏的夜景,隻是嬪妾一向不認得路,所以迷了方向。嬪妾若知道陛下今夜會來,一定老老實實在屋裏等著,請陛下贖罪。”
“哼!雲嬪好興致,大半夜出去逛冷宮,還是說雲嬪不小心逛到冷宮外麵去了?”玄啟嗤笑一聲,直接挑破了這個聽起來合情合理實際很蹩腳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