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子整體都是由竹木搭建,除了爬滿屋頂的花藤有許多垂落下來,看著卻是造型別致,在宮裏還有這樣一處宅子,實在是新鮮的。門楣上有一塊已經歪斜殘破的匾額,寒雪仔細辨認一番,仍是看出上麵寫的乃是“荷宮”兩個大字,筆鋒磅礴,如遊龍走鳳。

寒雪輕輕伸手一推,門吱嘎一聲打開一條縫,一陣冷風從縫隙吹出來,寒雪手裏的宮燈閃了閃,險險就熄了火。

寒雪從來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在這樣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獨自一人來看一座堪稱“鬼宅”的宅子。從德妃的話裏,寒雪知道這裏住的絕對是活人,所以有什麼可怕得呢?再說,走到這裏半途回去實在不甘心的很,於是寒雪忽略心跳的頻率,邁步走了進去。

進到門裏,寒雪驚訝地發現裏麵的布局比外麵還要新奇精致幾分,四周古雅的樓台圍著一方清澈湖水,兩邊是竹製的長廊,正麵則有一座竹屋,四周的圍欄頂端嵌著精巧的荷花木雕,各種各樣的姿態的荷花,栩栩如生。不過圍欄之間卻圍上了頗煞風景的鐵索,鏽跡斑斑,看起來已是年代不短。

“有人嗎?”寒雪問了一聲,除了回音空曠,沒有任何回應。

寒雪往前走到圍欄邊,四下張望了一圈也沒發現任何動靜。她歎口氣探身往下麵的湖麵瞧去,這一瞧,卻嚇得寒雪四肢僵硬頭皮發麻,渾身血液迅速逆流而上,瞬間令她手腳冰涼。

寒雪咽了口唾沫,死死盯住湖麵上的景象緊繃著身體。隻見那湖麵上除了她的影子,清晰地倒影著一個渾身白衣長發披散的女子,悄無聲息地站在她身後,露出陰森可怖的笑容來。

“哇!鬼啊!”

寒雪大叫著,猛地轉過身用燈火照亮身後那個女人的臉,待看清女子的容貌,她怔愣了一下,心裏的恐懼也消散了大半。那張臉雖然微微帶了些歲月的痕跡,仍是出乎意料地美豔無雙。

“嘿嘿。鬼呀,鬼呀……”

女子憨傻地笑著學寒雪叫著鬼呀鬼,歪著頭上前一步伸出瘦骨嶙峋的蒼白手指,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寒雪白嫩的臉蛋,接著笑的更加開心地撫摸著寒雪的頭頂溫柔地念叨著:

“乖寶寶,娘給你糖糖吃好不?嘿嘿,吃糖糖……”

寒雪四肢僵硬,正在她無法脫身時,一個頭發已經花白的老嬤嬤提著一盞破舊的燈籠跑過來拉住那個女子,操著蒼老嘶啞的嗓音道:“娘娘,這不是公主,您看,公主在這兒正睡得香呢。”

說著,老嬤嬤伸手將一個枕頭塞進女子的懷中,成功地將女子的視線轉移到了枕頭上。

“你們看,乖寶寶睡著了。”女子接過枕頭,真的像是懷中抱著嬰孩兒一般露出慈愛溫和的表情,伸出一個手指放在唇邊示意寒雪和老嬤嬤噤聲。

“噓!寶寶睡著了,我們不出聲,不吵著她啊!”說著,便抱著懷中的枕頭,一邊拍著一邊唱著催眠曲往屋裏走去。

老嬤嬤跟在白衣女子身後,沒有看寒雪一眼,仿佛她根本不存在。

“等一下!”寒雪向前挪動了幾下,便停住追著老嬤嬤的腳步。

寧心小築,又稱“荷宮”。這個稱呼的來源是源於這裏隨處可見的荷花裝飾,還是曾經住在這裏的女子愛極了荷花的呢?方才那個瘋瘋癲癲的白衣女子是誰?她是否這荷宮最初的主人呢?

“你在這裏做什麼?”

背後一聲冷然的厲喝聲,寒雪驚嚇著轉身,手上一鬆,宮燈掉在地上,裏麵的燭火瞬間將絲綢製的燈麵燒破,火光大盛,照亮了玄磊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