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這就是僵屍鄭的哲學,我知道,在這個問題上,我是不可能辯過他的,因為他講的就是公理,但實實在在的後果就是,李梅有了傷害無辜、討價還價的機會。

僵屍鄭說他讓在盧南一線的人答複過李梅,說張佳琪遠在江陵,趕到盧南不是分分鍾的事,而李梅卻說她有足夠的時間等我,她再沒其他要求,隻求能見到我,否則就別怪她狗急跳牆。

我說李梅是知道我電話的,並且也肯定知道我在江陵,她既然那麼想見我,卻為何要大老遠跑去盧南?為什麼不直接給我打電話,而是要通過國安的人傳話?

這個問題顯然也困惑著僵屍鄭,隻聽他在電話裏說:“沒錯,她拐彎抹角的,是為了什麼?我正想請教你。”

我說她為什麼要跑去盧南劉默家我不得而知,但至於為何她不直接讓我過去,而是轉借國安之口,則恐怕是因為國安給她的壓力過大,她發現後迫於壓力,隻得找個借口來和國安談條件,或者是拖延時間。

“不!我不這麼認為,她要和我們談條件,沒必要這麼大費周折,你別忘了,她手裏還有王軍的孩子,單就拿著這個孩子,她就有足夠的籌碼和我們談條件。”僵屍鄭反駁我道。

我說我的意思是,當她到盧南後,你們給她的壓力過大,她這才發現被人跟蹤,所以才就地取材,利用丟丟和劉默父母做要挾,而提出來見我,隻不過是他找的借口,拖延時間的借口。

僵屍鄭還是不認同我的分析,他說李梅不是一般的人,她作為這張巨大間諜網的二號人物,她的消息網,她的敏感度絕非一般,她不可能事先沒有感受到國安故意放出去的壓力,而隻等到鑽進劉默家中,才遲暮的察覺,僵屍鄭說:“我覺得問題還是出在你身上,李梅去你老丈人家,目的隻可能是與你有關,的確,她有你聯係方式,也知道你遠在江陵,之所以在這個時候提出要見你,極有可能是她到了你老丈人家後,某種初衷沒有達到,這才臨時想要見你,至於她為什麼不直接與你聯係而是借我們的口,這點我讚同你的砍伐,就是在拖延時間,擔心我們會提前動手。”

僵屍鄭說得不無道理,李梅沒有搖擺,而是徑直去了劉默家,雖然具體的原因是什麼,我不敢妄加揣測,但毫無疑問,肯定是與我有關,而這個時候才借國安傳出要見我的消息,隻怕真是來盧南的目的沒有達成,又擔心國安會突施抓捕,所以幹脆讓國安來傳遞這個消息,一石二鳥,既能讓國安有所顧忌,又能趁國安顧忌的時間見到我。

但如果這些推測沒有問題,那細細推敲起來,這裏麵卻隱藏著一個驚人的信息,那就是,既然李梅暗中和國安過招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她應該知道國安的底線,隻要她毫無抵抗,她肯定能活著出來,被捕過後,她照樣可以像帕麗丹一樣提出來見我,甚至還能為她後續審判掙點分,因為這個要求國安沒有理由拒絕,因此若是單純想要見我,她就大可不必在這個風口浪尖上,李梅是個聰明人,她知道挾持人質和國安談條件,無異於是把自己逼向了絕境。

經過僵屍鄭的提醒,我隱約覺得,李梅之所以要這麼做,隻怕是來時就抱了必死之心,她根本就不會等到被捕與我相見,要麼她已下定決心要魚死網破,要麼就是李梅已經想好了了結的方案,或許,她這次是要自己了斷!

我這麼一說,僵屍鄭終於是表示了認可,他說:“對,極有可能就是如你說的這樣,她這個時候要見你,隻怕就沒打算今後能見著你。”

還是僵屍鄭的總結歸納能力強,我囉裏囉嗦半天,僵屍鄭一句話就戳到了重點,這恰恰是我要表達的意思。

一想到李梅懷揣著必死之心還要見我,我就很是為她難過,張佳琪生性多情,我承認,這三十八年來,我愛過不少女人,她們在我心裏或輕或重的有一絲地位,但對於這個李梅,捫心自問,我從來就沒愛過她,我當初在她身上找到的,是一種情yu,是肉體上的某些滿足,我的心從來就沒在她眼神或者是心靈裏有片刻停留,她的快樂與悲傷,我從未在乎過。

我最終還是站在了李梅麵前,這是我第一次在知道李梅的底細後見到她,或許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當我進屋看到坐在炕上的她那張再熟悉不過的臉時,我卻遲遲沒有和記憶裏那個在床上激情萬丈的李梅聯係起來,與我一路上想象的也不一樣,她臉上並沒有女魔頭的暴戾,也沒有窮途末路的急躁或是沮喪,我看到的,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家庭主婦,她懷裏摟抱這一個熟睡的孩子,右手輕順而溫和地在拍打著丟丟,嘴裏哼唱著並不悅耳的催眠曲,眼睛關切地盯著丟丟一張一吸鼻翼,盡是深邃地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