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長籲了一口氣,說:“你把他拍暈了是吧?”
“沒錯,兄弟一場,我王軍再怎麼狠,也不至於像你們一樣,一心想要對方下地獄。”王軍說著,慢慢地把手伸進口袋裏。
我上來的時候已經暗自觀察了周圍的環境了,我看到鷹眼楊的狙擊手已經從側麵迂回上來了,雖然我現在是背對著狙擊手,但我知道,最佳狙擊位應該是在王軍的三點鍾方向,王軍現在的這個動作很危險,如果狙擊手發現王軍手裏沒有田昱這個人質,他從口袋裏掏東西的動作很可能就會要了他的命。
我急忙站起來,轉移了一下位置,如果狙擊手選位正確,那麼我現在正好擋住了他狙王軍的視角,我可不希望看著王軍眉心被9mm彈穿孔。
王軍見我突然站起來動了動身子,咯咯笑道:“老貓,你緊張什麼,我是要給你看這個。”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個手機來說,“都被藍狐的手機害了,他們就是追著這手機找到我的,哎,天意,天意。”
我其實並沒有心思和他瞎聊下去,這麼搞,下麵的那個鷹眼楊不一定有耐心,我慢慢朝王軍走了過去,一邊走一邊說:“狼牙,你知道我為什麼要走這條線,聽說你還搞到40火了,搞得有點大吧。”
狼牙目光聚焦到我身後咕嚕了一圈,語氣有些傷感的說:“老貓,沒必要,你替我擋住狙路又能怎樣,橫豎是個死,我還挑什麼死法有意義嗎?”
他接著又有些自豪地說:“哈哈,那幫沒用的東西,我抗個40他們就緊張成那樣子,裝甲都開出來了,笑死我了。”
王軍說完,我和他幾乎就近在咫尺了,隻見他指了指我的身後說:“老貓,你看,他們連選狙位都那麼菜,你擋不住的。”
我不由得隨著他的手指回頭一看,頭剛轉了一半,我突然醒悟,不好,中計了。
果然,就在這短暫的時間裏,王軍已經騰空而起,一道優雅的弧線,他向著背後的懸崖跳了下去!
與此同時,我聽到一聲沉悶的槍響,狙擊手已經動手了。
我衝到懸崖邊上,看到原來下麵是滾滾河流,雨水過後,水流更是急促,隻見下麵湧起股股渾水,最關鍵的問題是,從這裏到水麵估計差不多有20米,王軍的水性又不好,就算沒被拍死,也會被滾滾湧動的激流給卷走。
我幾乎是本能,高高躍起,頭朝下,一個猛子紮了下去。
我沒敢腳朝下跳下去,這麼高的落差,就算我腳並得再緊,這個姿勢下去我的蛋也會被水拍碎,唯一保險的就是頭先入水,但即便是這樣,也必須把身子控製得分毫不差,否則隻怕五髒六腑都要被水拍得粉碎。
頭一入水,我就覺得腦袋嗡的一下,直覺得滿世界黑暗,黑暗裏又閃爍著星星點點,不過當我浮出水麵,雖然還有些分不清方向,但已經有了知覺,我隨著揣急的水流,焦急地四下張望,尋找王軍的影子。
我想現在上麵一定已經炸開了鍋,我一邊試圖穩住浮萍一樣起伏的身子,一邊嘶聲呐喊:“狼牙!狼牙!”
可是翻滾的河水擋住了我的視線,我的可視距離很有限,好在鷹眼楊的人動作很迅速,我在水裏沒折騰幾下,他們就已經吆喝著試圖把我從激流裏解救上去了。
可是水實在是太急,他們好幾次努力都沒有成功,而我反而是瞬間就被衝走了好幾百米,我隱隱看到岸邊各種製服的人在奔跑,而水麵上,除了我,再無王軍的蹤影。
連我都無法控製的激流,我想王軍恐怕是凶多吉少了,我滿臉漂泊的水,不知道是雨還是淚。
最終是一處淺灘上凸起的石頭擋住了我,胯狠狠地撞在了冰冷的石頭上,我艱難的抱著石頭,補充了一下體力,很快,武警就已經奔了過來,在他們的幫助下,我狼狽的上了岸。
蔡彥斌和鷹眼楊趕過來的時候,我正像個怨婦一樣抱著身子瑟瑟發抖,蔡彥斌急忙吩咐手下搞一套衣服過來,一邊拍著我的肩,無言的安慰。
鷹眼楊卻不那麼客氣,他看了我一眼,見我還有口氣死不了,就不再搭理我,組織力量對河道進行搜索了。
最後一個便衣想扶著我爬上公路,被我拒絕,我把沉重的外套和鞋子脫下來,站起身來,望著奔騰的河水陷入了深深的自責。
我又搞砸了,非但沒有勸下陌路的王軍,現在,反而是把他害得屍骨無存。
望著翻滾渾濁的河水,我突然感覺太陽穴上一陣劇烈的疼痛,然後一個站立不住,就什麼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