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你忘記了,我隻會跟著你走,不發表意見。
其實向浩這條路選得還是沒錯的,我們從出發地到小組集結地要經過一片戈壁,然後要穿越沙化帶,進入群山,地圖上山裏的起伏很大,我看了一下,以這個季節來判斷,若想翻越幾乎是不可能的,而僅有的一條峽穀我百分之百可以肯定老四會設下重兵,但如果要繞過去,那我們就不得不穿過一段寬超過五十公裏的沙漠,走沙漠可不比走沙化帶,這完全是兩個概念,況且50公裏的沙漠,先不說可能迷失方向,單就行軍就非常困難,深一腳淺一腳的,不單極大的耗費體力,就算體力充沛,也無法在規定時間趕到小組聚集地,所以向浩折中選了一條路,即先走一段沙化帶,然後北走,突然穿過沙漠,這一段沙漠從地圖上看不過十公裏,然後繞過群山,進駐集結地。
其實第一步對於專業的偵察兵來說並不難,隻是我看向浩也能做出這種選擇還是挺欣慰,行軍一開始還沒什麼問題,不過我看向浩喝水的進度就知道,這孩子並沒有把困難想足,我也沒點破,到時就看他的應變能力了。
向浩每走半個小時修正一下地圖,這也沒錯,如果走偏或者走錯方向,那將是致命的,我們的時間不容許我們有太多偏差。
一個上午我們就走了差不多三十公裏,這個速度說實話已經不錯了,不過我發現向浩的水已經見底了,我說:“小向,你現在水就喝完了怎麼走完這段路?”
向浩無所謂地說:“一路上有雪呢,不怕。”
我嘿嘿一笑,沒有說什麼,沒錯,現在很多地方還有積雪,他完全可以靠積雪補給水分,可是他不知道,雪雖然是水凝結的,但絕對沒水好用,我的水壺暖在我的懷裏,每喝掉幾百毫升就用幹淨的雪補充進去,這樣水不至於要幹涸,也不至於要吃固態的水。
向浩吃著雪又堅持了兩個小時,體力明顯就不行了,他這才意識到吃雪即費時間又難以補充體力,於是眼巴巴的看著我說:“張總教,你的方法很好,要不你倒我半瓶水吧,我們就都可以喝到水了。”
我無情的拒絕了他,我說這是單兵生存科目,你就當我不存在。
向浩沒法,隻得賭氣似的向壺裏塞雪,試圖用身子把水壺暖熱化雪,結果雪沒化掉,反而把自己冰得不行,向浩隻得停下來說:“我要休息了,先燒點水再說。”
休息沒有問題,我也就坐了下來,向浩解下裝具去找楛草點火,他這樣隨手一扔裝具其實是犯了大忌,如果這個時候遇到襲擊怎麼辦?就算別人不襲擊你,趁你離開拿走你的裝具,那就隻有放棄或死路一條了。
向浩拾來一些枯的麻黃草,把水壺架在上麵化起雪來,我則利用這個機會就著水吃了點幹糧,然後又補充了一些雪,等到向浩化完水、吃了幹糧,我已經裹著大衣休息了一會兒了,向浩其實也很想休息,但他看了看表隻得咬咬牙,站起來就走。
沙化路很不好走,雪也稀疏了很多,好在向浩及時意識到了水的問題,化完水後開始學著我的樣子向水壺裏補充雪,同時也減少了廢話和喝水的頻率,天漸漸暗了下來,第一天的行軍其實最簡單,沒有阻擊也不太缺水和食物,同時路也相對好走,體力又充沛,因此向浩這一天勉強能算是及格。
晚上的宿營地選得倒還不錯,我開始用工兵撬挖著地窩子,而向浩卻遲遲沒有動靜,我抬起頭看著他,他一臉苦逼地說:“我想著工兵撬沒用,為了減輕負重,我沒帶它。”
這下糗大了,我說過任何裝具都是有用的,他可憐兮兮的望著我,意思是能不能借工兵撬一用,我很肯定的拒絕了他,我就是一團空氣,不要當我存在,遇到的問題要自己去解決,自己疏忽造成的後果也要自己去承擔。
我夜裏宿營的地窩子很快就挖好了,而向浩卻束手無策,現在天還微微亮,如果這小子不抓緊時間想辦法,他是熬不過今晚的。
夜幕很快向我們壓了過來,戈壁廣闊的沙化帶裏,除了風嗖嗖地刮過什麼都沒有,陽光這個東西在這麼空曠的地方尤其顯得重要,天一暗,氣溫驟然就降了下來,寒風刮盡薄薄的雪層,卷起沙石一股腦的朝我們吹打過來,倔強的向浩先是用手刨起地窩子,我看到他不時的甩手、吸手,應該是已經磨破了手指,但這麼冷的天,血不會流太久,他用手折騰了近一個小時,正當他有些興奮地從背囊裏拿出被褥準備搭建安樂窩,我聽到唰的一聲響,應該是地窩子塌了,我聽到向浩發出一聲絕望的長嘯,這小子氣息還挺足,綿長而淒礪的嘯聲劃破夜空,在風聲裏來回激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