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雨萱在背後一連串的發問並沒有緩和我的憤怒,我定住腳步聽她說完,然後頭也沒回的走出了別墅。
現在,事件的基本脈絡我已經弄清楚了,雖然之中的一些細節我還不甚明了,但這無關大局,我隻要知道誰將得不到我的饒恕就行了。記載著我的荒唐與悲哀的繞城,我又回來了!
可是我饒了一圈後還是先行放下了進城的打算,我裝滿仇恨的離去周雨萱肯定會通知周洋防範,如果他真如周雨萱所說的那麼怕我的話,那以前踩過點的周洋的公司和公寓我想他肯定不會再去了,或許他會出其不意的返回周家別墅,即便不回來,隻要跟著周雨萱,就一定能揪出那天殺的周洋,不過現在我最緊迫的問題就是要弄點錢,不然仇還沒報我可能就先餓死街頭了。
我其實第一個就想到了王軍,可細想還是不行,我寧願去做一回小偷我也不能再把王軍拉下水,即便他不為我做什麼,我的事也可能牽出他的案子。
我豎起領子在國道上慢慢行走,道旁低矮的小樓一排排緩緩地後退,我看到有的院牆也就2米來高,比部隊常規障礙擋板還低,要想翻進去弄點救命的錢出來可以說是輕而易舉,我走了可能有四、五公裏,一路都在做著劇烈的思想鬥爭,好幾次我望著低矮的院牆都做出了躍牆的姿勢,可最終還是沒有勇氣邁出那猥瑣的一步,走到一個T字路口,一輛停靠路邊的大貨車裏播放著《軍中綠花》,熟悉的旋律讓我猛地一個激靈,曾經還宣誓要忠於人民的我,差一點就成了一個竊取人民勞動成果的小毛賊。
我站在大貨車旁邊偽裝等車,車裏的音樂慢慢的又有了變幻,依然是我再熟悉不過的旋律:
當你的秀發拂過我的鋼槍
別怪我仍保持著冷峻臉龐
其實我既有鐵骨,也有柔腸
隻是那青春之火需要暫時冷藏
……
當你的纖手搭上他的肩膀
我也會回過頭淚流兩行
也許我們的路不是同一方向
我仍衷心祝福你 姑娘
……
當年撒過汗流過血的營盤依稀清晰,那熱火朝天的口號和奔跑的日子,那抱著槍滿腔惆悵和向往地想著姑娘的日子宛如昨日,曾經的我是那麼的單純,曾經的我們是那麼的滿足,可如今,生活這架絞肉機早已把我的單純和理想撕扯得粉碎,隻留下我這個裹著齷齪和仇恨的軀殼在苟延殘喘。
正當我憂鬱的緬懷著過去,卡車司機提著褲子走了過來,他先是打量了我幾眼,然後丟給我一支煙說道:兄弟,你是退伍軍人吧。
十幾年的軍旅生涯,任憑我脫掉軍裝在汙穢的生活裏如何蹣跚掙紮,我依然擺脫不掉軍隊在我身上烙下的深深印跡,就如我的發型,我走路的姿態,我不經意間總是要挺直的腰身。
我接過煙,順口答道:兄弟你好眼力。
司機微微一笑說,剛才我小便的時候看到你站在我車邊的背景太像我的新兵班班長了,走近你發現你眼睛都紅了,好久沒聽部隊的歌了吧?
和這個偶遇的退伍老兵抽著煙聊了一會,他油汙的口袋裏那半包煙瞬間變成了路邊七零八落的煙屁股,他用腳踩滅最後一個煙頭拍了拍手說,戰友,我要送貨去了,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