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建國就起第三類人,前市委書記的秘書,所以在他的為官哲學裏,領導永遠都是正確的。徐傑說得好,如果領導說眼睛長屁股上好看,他絕對連夜把眼珠子挖下來裱屁股上。我知道他所謂的成功的拆遷模式,無非是一哄二嚇三強拆,我剛上任時親眼看到一老太和她堅守的破房子被鏟車弄得殘破不堪,老太太血流滿麵的在地上打滾,哭天搶地地喊著:今後讓我怎麼過啊…今後讓我怎麼過…東城整治拆遷時我無非是想平息一下民憤,給拆遷戶合理的補償,總不能拆了房讓人家連租房的錢都拿不出來吧。姓雷的一口官腔聽得讓人蛋痛,我甩門而出。如今有些幹部,開口閉口要講原則,動不動就給人扣帽子,你就是放個屁他都能聞到反動的味。我突然能理解徐傑所說,在我這個位置上不負領導就要負百姓,果然要夾著尾巴做人。正式停職處理還沒下來,我就幹脆上交了離公職報告,十來年軍旅生崖下來,我有足夠耐受力忍受這鳥氣,但我的尾巴實在不夠長,不願也無力夾起來。讓我想不到的是,徐睿竟然也辭了公職,追上抱著一落書準備離開的我,驕傲的說:“老男人,我們一起走吧!”
我和劉默趕到醫院的時候徐傑正依偎在他老婆張安安的懷裏,過道裏穿白大褂的醫生護士像裹腳的老太太一樣踮腳小跑,很是忙亂。
這個場景讓我不由自主的哆嗦起來。張安安說徐傑接到醫院的通知,徐睿是出了車禍,他們趕到的時候人已經進了手術室,據說情況不太樂觀。
劉默扶著我坐下,我腦子有那麼幾分鍾的空白,感覺就像是做夢一樣,中午還活脫脫的一個人,轉瞬間就在這門的裏頭等判生死。
最先過來說話的不是醫生,而是兩個交警,交警剛開口詢問誰是徐睿的家屬,徐傑就衝了過去質問肇事者在哪裏,兩個交警皺著眉頭對視了一眼,胖交警開口說據初步調查徐睿就是肇事者,徐睿是酒後開車撞向了綠化帶出的事,胖交警扭捏得像個大姑娘欲言又止,他後麵的另一個交警接過了他的茬說,肇事者——也就是您的親屬酒後駕駛還造成了1位路人的重傷,傷者的家屬還沒有聯係上,我們過來就是協調一下看是否你們負責一下傷者的住院押金……
徐傑聽到此處睜圓了血紅的雙眼指著手術室吼了起來:“我妹還不一定能活過來呢,你看我有閑工夫去給別人交錢嗎?”
交警的嗓門也一下大了起來,說你先清楚一個事實,肇事者是你的親屬。我看徐傑似乎那球場上射門不進怨門將的橫勁又上來了,馬上過去打圓場,說:“負責,肯定負責!”回頭示意劉默先去把押金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