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未見過一位要在英國出版我的著作的公司經理。因此,我作好了思想準備,

象三十年前一樣在那裏忍受陌生的感覺。

可是事實卻是另一回事。幾天之後,我在倫敦感到說不出來的舒適。不 ↙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是倫敦大變樣,而是我自己變了。我老了三十歲,在緊張和過度緊張的戰爭

年代和戰後年代之後,我渴求再次過上平靜的生活,別再聽到那些有關政治

① 法國北部地名,隔海與英國相望,為歐洲大陸與英國相距最近的海口.

① 自一九五○年起為德累斯頓城市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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② ③

的事情在英國自然也有政黨,輝格黨和托利黨 ,一個保守黨,一個自由黨

和一個工黨,它們之間的爭論和我毫不相幹。不用說,在文學中也有門戶之

見與流派,各種爭吵與隱蔽的競爭,但我完全置身於外。特別使我感到舒適

的我終於又感覺到在自己周圍有一種謙恭的、寧靜的、沒有仇視的市民氣氛。

在前些年裏,沒有什麼再比在農村和城市裏籠罩著我的仇恨與緊張氣氛更毒

害我的生活了。我必須時刻小心提防自己被拽進那種爭論中去。倫敦的居民

沒有那種張皇失措的表情,倫敦和我們那裏不一樣,在倫敦的公共生活中,

誠實和溫文爾雅有著較高的水準,而我們的國家由於充滿了欺騙而變得不仁

不義。倫敦的居民生活安詳、滿足;他們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自己的花園、

心愛的小玩意身上,他們不關心鄰國發生的事。我可以在那裏自由地呼吸、

自由地思想和考慮問題,但留我在那裏的根本原因是為了一部新作品。

事情是這樣的。當時,我的《瑪麗安托瓦內特》剛好已出版,我正看

著我寫的《伊拉斯謨》那本書的校樣,我在那本書中試圖給一位人道主義者

的精神麵貌畫像,那位人道主義者雖然比專業的世界改造者更清楚地理解時

代的反動,可悲的卻是他不能用自己全部的理智去阻止那種反動。在完成那

部影時現實的作品之後,我打算寫一部醞釀已久的長篇小說。我寫的傳記夠

多的了。可是到倫敦的第三天,我馬上遇到了這樣一件事。由於我對作家的

手跡感興趣,我在大英博物館的公共閱覽室裏瀏覽著展出的手跡,其中有一

份關於處死蘇格蘭瑪麗亞女王的手寫報告。我情不自禁地問自己:瑪麗亞斯

圖亞特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她真的參預了謀害她的第二個丈夫?或者不是

她?因為晚上沒有什麼可看的讀物,我便買了一本關於她的書。那是一首讚

歌,它象保護聖靈一樣保護著她,一本膚淺而又愚蠢的書。出於無法醫治的

好奇心,第二天我又買了另外一本,它說的幾乎完全相反。我立刻開始對這

件事件發生興趣。我打聽哪一本是真實可靠的書,但沒有人能說得出來。於

是我尋找,摸索,不知不覺陷入了兩者的對比之中,而且在並不真正知道底

細的情況下,開始寫作一本關於瑪麗亞女王的書。那本書後來使我好幾個星

期離不開圖書館。當我一九三四年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