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我驚異不已的是他們那些蹦上跳下攀登汽車的準確動作,那些動作每一次

都是按那幫歹徒頭目的一聲尖厲的哨聲完成的。看得出來,每一個年輕隊員

事先都已知道,用怎樣的技巧、從汽車的哪一個輪子爬上去,跳到哪一個位

置,以避免和下一個人碰撞,從而不致給全體造成危險,他們的肌肉和神經

對此早已有所準備。這無論如何不是一個人的機敏所能做到的;手的每一個

動作肯定早就在營房、在練兵場練了幾十次、幾百次了。一眼就能看出那支

部隊從一開始就是為了襲擊、暴行和恐怖活動而訓練的。

不久,人們便可聽到更多的有關在巴伐利亞州舉行的那些地下演習。當

大家熟睡的時候,那些年輕的隊員便悄俏地溜出房間,集合在一起,進行夜

間“野外訓練”,由國家或者黨的秘密資助人出錢,由正在服役或已經退役

的國防軍的軍官們訓練那支部隊,當局對那些難得的夜間演習並不太注意。

當局是真的睡著了嗎?或者隻是閉上了眼睛?當局對那個運動是袖手旁觀

呢,還是暗地裏助長它的氣焰?不管怎麼說,曾經暗地裏支持過這個運動的

當局後來自己也被那突然出現的運動所使用的那種殘暴手段和快速行動驚駭

得不知所措。當局在一天早晨醒來的時候,慕尼黑已經落入希特勒之手。一

切行政部門均被占據,報紙被手槍逼著宣告革命已經勝利完成。一籌莫展的

共和國隻是象做夢似地眼望著魯登道夫將軍如救星一般從那雲霧中升起,他

是許多自以為能戰勝希特勒的人物中間的第一人。可是他們不但沒有如願,

反而被希特劾愚弄了。那次想征服德國的著名的啤酒館暴動是上午開始的,

但到中午就完蛋,這是大家知道的 (我沒有必要在這裏講述世界曆史)。希

特勒逃跑了,不久又被捕;那個運動也隨之消失。到了一九二三年,卐標記

不見了;衝鋒隊和希特勒的名字也幾乎被人遺忘了。沒有人再想到他可能會

是一個掌權的人物。

若幹年後,希特勒才又重新出現,是當時對現狀不滿的怒濤把他匆匆抬

出來的。通貨膨脹、失業、各種政治危機,還有外國的愚羹舉動,使德意誌

民族人心浮動;此外,當時德國各階層都迫切要求建立秩序,對他們來說,

秩序從來就比自由和權利更重要。歌德就曾說過,沒有秩序比不公正更令他

厭惡。所以,當時誰要是許諾建立秩序,一下子便會有幾十萬人隨著他走。

但是,我們還是一直沒有注意到危險。少數作家也真的花精力去讀希特

勒的書,可是他們不去研究他的綱領,卻隻顧嘲諷他的枯燥無味的散文的華

而不實的風格。民主主義的大報紙—不是去提高人們的警惕—而是每天

撫慰自己的讀者,說什麼依靠用重工業和冒險借來的錢勉強維持著的那種耗

費巨資的宣傳運動是不可避免地要在明天、後天徹底破產的。然而在外國,

人們大概永遠也不會理解那個基本道理,那就是在那些年裏德國為什麼會低

估和輕視希特勒的為人和他不斷擴大的權力的,這是因為德國從來不僅是一

個等級森嚴的國家,而且在等級觀念裏還要加上根深蒂固的對“學曆”的頂

禮膜拜。除了一些將軍以外,那個國家的高級職務都是由所謂受過“高等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