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人們又想要做生意,政治家們真誠地為促進互相諒解而努力,人們想盡一

切辦法要拋棄那首要求永遠和英國為敵的詩。為了推卸自己的責任,大家把

可憐的“仇恨的利騷”斥之為當時鼓吹瘋狂的歇斯底裏仇恨的唯一罪人。其 ⑧本⑧作⑧品⑧由⑧思⑧兔⑧網⑧提⑧供⑧線⑧上⑧閱⑧讀⑧

實,一九一四年的每一個人都有那種歇斯底裏仇恨的份。每一個在一九一四

年讚美過他的人到一九一九年都明顯地不理他了。報紙不再發表他的詩作。

當他在同伴中間露麵時,立刻出現難堪的沉默。後來,這位孤獨者被希特勒

趕出他全心全意為之獻身的德國,並且默默無聞地死去,他是那首詩的悲慘

的犧牲品,那首詩曾把他捧得很高,為的是以後把他摔得粉碎。

當時所有的人都和利騷一樣。我不否認,他們—那些作家們、教授們、

當時突然冒出來的愛國者們—的感情是真誠的,並且真心實意地認為要於

點什麼。但是,過了很短一段時間,就已經可以看出,他們對戰爭的讚美和

放縱的仇恨心理釀成了何等可怕的惡果。所有參加戰爭的各國人民在一九一

四年全都處於亢奮的狀態。最惡毒的謠言立刻就會變成真的,最荒誕的誹謗

有人相信。在德國,會有幾十個人在一起發誓,說他們就在戰爭爆發前,親

眼目睹裝著黃金的汽車從法國駛向俄國。在每次戰爭開始後的第三天或第四

天很快就會傳開的挖眼睛、斬手肢的童話充斥各種報紙。是呀,那些把這類

謊言傳開的不知情者,他們並不知道,用各種可以想得出來的暴行來譴責敵

方的士兵—這種伎倆本身也是一種戰爭手段,就象彈藥和飛機一樣。他們

不知道,每次故爭開始的最初幾天通常都能從報刊上看到這種伎倆。戰爭和

理性與正常的。感情是不相通的。它需要感情的衝動,它需要有為自己事業

奮鬥的熱情和對敵人的仇恨。

話又說回來,強烈的感情不會無限持久,這是人的本性。個人如此,一

個國家和人民也是如此。這一點軍事當局知道得很清楚。因此它需要人為的

煽動,需要不斷地給人服“興奮劑”,而這種刺激工作應該由知識分子——

詩人、作家、新聞記者來做。他們做這種工作時,有的心安理得,有的問心

有愧,有的出於真誠,有的例行公事。他們既然敲起了仇恨的戰鼓,那麼就

得使勁地一直敲到每一個不抱成見的人耳朵直響、心髒打顫。無論是在德國,

還是在法國、意大利、俄國、比利時,幾乎所有的知識分子都順從地為“戰

爭宣傳“服務,以此來鼓動群眾的戰爭狂熱和戰爭仇恨,而不是與之鬥爭。

後果是嚴重的。當時,由於宣傳部門在和平時期還沒有變得聲名狼藉,

各國人民盡管大失所星,但是仍然相信報上登的一切都是真的。所以,最初

幾天那種純粹、美好、勇於犧牲的熱情漸漸轉變為一種最惡劣、最愚蠢的感

情的放縱。人們在維也納和柏林、在環城大道和弗裏德裏希大街和法國與英

① 希臘神話中染有半人半馬怪獸內薩斯的毒血的致命襯衣,後被薩拉克勒斯所誤穿,比喻帶來災難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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