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如果德國人把軍隊開進比利時,你們就把我吊死在那根夜燈杆子上。“
我今天還得感謝我的朋友們,他們後來沒有把我這句話當真。
但是,形勢危急的七月最後幾天接著來到了。每小時都傳來一個互相矛
盾的消息,威廉皇帝給沙皇的電報,沙皇給威廉皇帝的電報,奧地利向塞爾
維亞宣戰,饒勒斯被暗殺。大家都感到形勢越來越嚴重。一股不安的冷風突
然吹到海灘,把海灘上的人一掃而光。數以千計的人離開旅館,向火車站奔
去。縱然是最不容易受蒙蔽的人現在也開始急急忙忙收拾箱子。連我自己也
在剛一聽到奧地利向塞爾維亞宣戰的消息以後,就趕緊訂了一張火車票,而
且也正及時。因為那次奧斯坦德快車已是從比利時開往德國的最後一趟列車
了。我們站在車廂的過道裏,焦慮不安。每個人都在和另一個人說話。沒有
一個人能安安靜靜坐在座位上或者看書。每到一站,就有人急急衝衝走下車
廂,去打聽新的消息,內心卻暗暗抱著希望:能有一隻堅強的手把這脫韁的
命運重新拽回來。大家還是不相信這已經是戰爭,更沒有想到會向比利時進
攻。人們之所以沒有想到這一點,是因為不願相信這種瘋子開的玩笑。列車
離國境線越來越近。我們通過了比利時的邊境車站韋爾維耶。德國的列車員
登上車廂。十分鍾以後,我們就在德國境內了。
但是,列車在駛向德國第一個邊境站赫爾倍施塔爾的半途中,突然停在
① 費爾南克羅默休克(FernandCrommelync,一八八六—一九七 ○),用法語寫作的比利時劇作家。
② 詹姆斯思索爾 (JamesEnsor,一八六○—一九四九),比利時畫家和蝕刻版畫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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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外。我們擠在車廂的中間過道向窗外望去。發生了什麼事?我看到一列貨
車在黑暗中朝我們這個方向對開過來,敞篷的車廂用粗帆布蒙蓋著。我隱隱
約約看出其中有令人不安的大炮的形狀。我的心怔住了。這一定是德國軍隊
在向前方開拔。但也說不一定這僅僅是一種防護措施,僅僅磊用戰爭動員來
進行威脅,而不是戰爭動員本身,我這樣安慰自己。人總是這樣,在危急時
刻抱一線希望的意誌力量是非常巨大的。終於傳來了“通行”的信號,我們
的列車繼續向前駛去,進入赫爾倍施塔爾車站。我一步跳下車廂的踏板,打
算去買一份報紙,看一看消息。當我準備走進候車室時,一個神色嚴厲的白
胡子車站職員守衛在緊閉的門前,說誰也不許走進車站的大廳。不過,我已
經聽到門後麵有軍刀輕輕的叮當聲和槍托放在地上的篤篤聲。門上的玻璃被
小心謹慎地擋上了布。毫無疑問,那件可怕的事:踐踏國際法的一切原則、
德國進攻比利時的軍事行動—已在進行,讓人不寒而栗。我重新登上車廂,
列車繼續向奧地利駛去。現在是再也不容懷疑了:我正在向戰爭駛去。
第二天早晨就到了奧地利!每個車站上都張貼著宣布故爭總動員的告
示。列車上擠滿了剛剛入伍的新兵,旗幟飄揚,音樂聲震耳欲聾。在維也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