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作者的名字裏看一
看有沒有我認識的和已經熟悉的。突然之間,我驚呆住了。在那家書店的櫥
窗左下方陳列著六七本德文書,而其中的一本,跳入我的眼簾的,卻是我自
己的名字。我象著了迷似地注視著,開始沉思起來。我在這異國的街道上躑
躅,不認識路,而且似乎也沒有目的,在這星沒有人認識我,沒有人重視我。
可是現在,這樣一個我竟已和原來的我相遇在一起,為了讓我的這本書用十
天的時間遠渡重洋來到這裏,想必那位書商一定會把我的名字記在一張紙條
上。我的孤獨感頓時消失,而且當我兩年前再次在費城行走時,我情不自禁
地不時尋找著這種陳列櫥窗。
到舊金山去的心情,我是已經沒有了—當時那裏還沒有好萊塢。但是
我至少能在另一個地方目睹太平洋的景色—這是我盼望已久的事。自我童
年以來,由於那些最初的環球航行的報道,太平洋一直使我著迷。再說,我
當時觀看太平洋的地方今天已經消失;那塊地方今天再也見不到了。那塊地
方是當時正在開鑿的巴拿馬運河所處位置的最後幾個山丘之一。我是乘一艘
小船向下行駛,繞道百慕大和海地到達那裏的。——我們那一代由維爾哈倫
培養起來的詩人們對當時的科學技術奇跡也是十分讚賞,熱情之高,正如我
們的先輩對待羅馬古文化一樣,但在巴拿馬看到的一番景象是令人難忘的,
由機器挖掘出來的河床,一片蒲黃,即使帶著墨鏡,仍非常刺眼;到處是成
群的蚊子,密密麻麻,死於蚊子的屍體埋在公墓處,一排接著一排,沒有盡
頭—開鑿巴拿馬運河可謂是一種殘忍的欲望。死於這項由歐洲開始和由美
①
洲完成 的工程的人真不知有多少嗬!這項工程經過三十年的種種災難和絕望
到那時才總算成功。隻剩下最後幾個月的閘門掃尾工作了,然後,隻要用手
① 查爾斯萊夫勒 (CharlesLoeffler,一八六一—一九三五),美國小提琴家和作曲家,一八八三至一九
○三年和波士頓交響樂團合作演出。
① 巴拿馬運河一八八一年由法國公司開鑿,後因公司破產而中斷;一九○四年由美國重新開鑿,至一九一
四年八月十五日完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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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一按電鈕,相隔了千萬年的兩個大海的水便會永遠彙流在一起。不過,我
是那個時代最後完完全全、清清楚楚感覺到曆史上兩個大海仍處於分離狀態
的人之一。目睹了美洲這一最偉大的創造性的業績,是我向美洲的美好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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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洲的光輝和陰霾
我在新的世紀已生活了十年,我也已看到過印度、美洲和非洲的一部分:
現在,我開始懷著一種新的、更有意識的愉快心情米看待我們的歐洲。我從
來沒有比在第一次世界大戰前的最後幾年更熱愛我們那片古老的土地,從來
沒有比那個時候更希望歐洲的統一,從來沒有比那個時候更相信歐洲的前
途,因為我們都以為已看到了新的曙光。但實際上,燃燒世界的戰火已在臨
近,火光已經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