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區,隻有乘著有軌電車,慢慢騰騰地才能到達。誰要想去欣賞一下郊外的美
麗風光,在那時就象是一次探險旅行。除了那條古老的“菩提樹大街”以外,
真正的市中心尚未形成。沒有像我們維也納格拉本大街上的那種 “環城遊
覽“。由於普魯士古老的節儉精神,柏林全然缺乏那種高雅時髦。婦女們穿
著自己裁剪的、毫無風姿的服裝去劇院。不象維也納和巴黎人講究奢侈揮霍,
即便錢財告罄。仍然裝得十分闊綽。在柏林處處使人感覺到普魯士國王弗裏
德裏希二世時代的那種近乎吝嗇的勤儉持家;咖啡是淡而無味的,因為要盡
量節約咖啡豆:飯菜不可口,引不起食欲。在我們維也納到處都是音樂歌聲,
可是在柏林唯有到處於幹淨淨和有條不紊的秩序。譬如說,我在維也納上大
學時租住的那間房間的女房東和柏林的那位女房東截然不同,我覺得這是最
典型不過的例子:維也納的女房東是個活潑、愛說話的女人,她並不是把所
有的地方都打掃得於幹淨淨,粗心大意,丟三落四,但為人熱心,助人為樂。
柏林的女房東倒是無可拾摘,把一切都整理得井井有條。可是當第一個月結
賬時,我發現她用幹淨的斜體筆跡把賬目記得一清二楚,她做的每一件小事
都要算錢。例如,她為我縫了一個褲子鈕扣要三芬尼;擦掉桌麵上的一塊墨
跡要二十芬尼;算到最後,一共要六十七芬尼。起初我覺得十分可笑,但是
幾天之後我自己也不得不折服於這種令人不快的普魯士的一絲不苟的精神,
在我一生中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詳細記錄了現金支出帳目。
我來柏林的時候曾帶了不少維也納的朋友們為我寫的介紹信,但是我沒
有用過一封。因為我之所以異乎尋常地到柏林來,目的是為擺脫那種資產階
級的安逸而又束縛人的環境,能獨立生活,不願再和那個階層的人打交道。
我隻想結識那些和我的文學情趣相投的人,而且盡可能認識一些令人感興趣
的人物,我畢竟沒有自讀那些“浪漫文人”的作品,剛滿二十歲就想體驗一
下浪漫文人的生活。
我不必花很長時間就找到了一個放蕩不羈、氣味相投的社交圈子。早在
維也納時,我就和柏林的一家有影響的報紙 《現代人》—它幾乎用譏嘲的
口吻自稱是“同仁團體”—合作了。該報的主編是路德維希雅各傅夫斯
基。這位年輕的詩人在他早逝之前不久建立了一個名為“後來者”的社團。
社團,的名稱對青年一代很有誘惑力。它每周在諾倫多夫廣場旁的一家咖啡
館的二樓聚會一次。在這個巴黎“丁香園”式的盛大聚會上,各色各樣的人
濟濟一堂,其中有作家、建築師、假冒風雅的半吊子、新聞記者、打扮成工
藝美術家和雕刻家的年輕姑娘們、到這裏來提高德語的俄國大學生和滿頭淡
黃色金發的斯堪的那維亞女士,還有來自德國各省的人物:骨骼健壯的威斯
特法倫人、憨厚的巴伐利亞人和西裏西亞的猶太人。大家濟濟一堂,進行激
烈的爭論,不受任何約束。間或也朗誦一些詩和劇本,但對所有的人來說,
主要是在這裏彼此結識。令人感動的是,在這些自詡為“浪漫文人”的年輕
人中間,還坐著一位象聖誕老人似的胡須灰自的老翁,他受到大家的尊敬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