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尋常的推動。我們倒不希望我們中間會有人能再現霍夫曼斯塔爾的奇
跡;但是隻要他存在,就會給我們增添力量,因為他存在這一事實本身就清
楚地說明了,縱使在我們那個時代,在我們自己的城市裏,在我們這樣的環
境中,同樣可以產生詩人。他的父親是一家銀行的經理,像我們其他人一樣,
出身於猶太市民階層,因此,這位天才詩人是在一幢和我們差不多的住房裏
長大的,裏麵擺著同樣的家具,從小接受同樣的道德教胄,進入一所同樣死
氣沉沉的中學,學的是同樣的課本,要在同樣的木板凳上坐八年,像我們一
樣感到不耐煩,像我們一樣熱衷於一切精神財富。然而你瞧,為他還必須坐
在硬板凳上磨破褲子和在體操房裏來回踏步走的時候,卻成功地跳出了自己
狹隘的小圈子—這座城市和家庭。一躍進入無涯的神遊世界。在某種程度
上,通過霍夫曼斯塔爾這個實例,向我們顯示了,即使像我們這樣的年齡和
在一所奧地利中學的牢籠般的氛圍中,要創作富有詩意的作品,乃至完美的
詩歌,原則上是可能的。甚至有可能當他在家裏和在學校裏還屬尚未成年、
無足輕重的時候,他的詩作已經出版,已經享有聲譽和出名—這對一個童
心十足的人來說,具有多大的誘惑啊!
而裏爾克對我們來說又是另一種類型的鼓勵,它以一種給人以安慰的方
式,補充了霍夫曼斯塔爾的那種激勵。因為縱使在我們中間最膽大妄為的人
看來,要和霍夫曼斯塔爾爭個高低,也屬冒天下之大不匙。我們知道:他的
這種至善至美的早熟是一種舉世無雙的奇跡。這種奇跡是不可能再現的。當
我們這些十六歲的人把自己的詩句和那些他在同樣年齡寫下的非常著名的詩
句相比,都不禁汗顏。我們同樣感到,自己的知識在他麵前真是相形見繼,
② 《安德烈亞斯》(Andreas oder die Verelnigten),長篇小說片斷,一九三二年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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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念中學時就已博學多才。而裏爾克則不同,他雖然也在同樣早的時間—
十七歲或十八歲就開始寫作和發表詩篇,但裏爾克的那些早期詩歌和霍夫
曼斯塔爾的早期詩歌相比,以及從絕對意義上來說,還是不成熟、幼稚和簡
單的,唯有抱著寬容的態度,才能看出其中幾分天才的光芒。這位詩人是漸
漸成名的,一直到二十二、三歲才開始成為一位受到我們無限愛戴的傑出詩
人。這對我們來說無疑是一種巨大的安慰。一個人不一定非要像霍夫曼斯塔
爾似的在中學時代就已完全成熟:一個人也可以像裏爾克似的一步一個腳印
地成才。一個人不必因為暫時寫出了一些不像樣、不成熟、缺乏責任感的作
品,就立刻認為自己沒有指望了。一個人也許不能再現霍夫曼斯塔爾那樣的
奇跡,但是可以走一分像裏爾克那樣比較平穩和比較尋常的成才之路。
不言而喻,我們所有的人早已開始寫作或寫詩,有的玩樂器和喜歡朗誦。
自然,青年人對業餘愛好的態度都不會是消極被動的,因為青年人的本性不
僅僅是要獲得若幹印象,而是要對印象作出創造性的回答。譬如說,愛好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