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滑落到我的下巴處便停了下來,我鬆了一口氣,垂下眼睛。想不到腰身一緊,我整個人便貼到了他身上。他的手指輕輕地抬起我的下巴,在我唇上印上了一記熱辣辣的親吻,他的吻霸道得不容分說,我死命地別過頭,他卻一手抵住我的後腦讓我避無可避,忽然唇上一痛,我嚐到了一絲血腥味,司馬承中這才放開我,可是仍然緊緊地抱著我,我的嘴角一絲溫熱流了下來,我知道,那是血。
司馬承中居然將我的嘴唇咬破了!
“你——”我憤恨至極,他卻得意地舔舔自己唇上殘留的我的血,附在我耳邊說:“痛嗎?痛的話就記住這個吻,或者,你更願意記我一輩子?”
“什麼人?”隨著行雲的一聲怒喝,司馬承中迅速地把我臉上的麵紗掛上,拉著我的手,若無其事地從暗處走到了燈火之下。
行雲看見司馬承中時雖有些愕然但還是平靜無波的,可是一看見被他牽住手的我時,眼內盡是震怒和複雜莫名的情緒,謝芳齡一臉的羞澀站在她身旁,我淡淡地掃了他們一眼,還好,衣衫整整的沒有讓我覺得尷尬。
行雲忍住怒氣冷冷地哼了一聲,說:“莫不是在下擾了長信侯的雅興?”
司馬承中得意地一笑,說:“雲先生,彼此彼此而已。”
行雲盯著我,我坦然地對上他的視線,本來,我還想留一點時間留一點空間讓他自己對我解釋整件事的。現在看來已沒有必要了,不管他愛的是誰,他要娶的人是謝芳齡。
正如梅繼堯,不管我愛不愛他,他要娶的人是岑慧兒。
想到這裏,我的頭腦又開始發昏發沉了。
謝芳齡臉色緋紅,拉了拉行雲的衣袖,輕聲說:“雲,我們先回去吧。”
行雲還是沒有動,司馬承中摟過我的腰,笑著說:“這是我新收的琴妓,雲先生若是看上了,我明天便派人將她送到府上,可好?隻是不知道謝姑娘是否介意……”
“不用了!”行雲冷冰冰的眸子掃過司馬承中,冷漠蕭殺得不帶一點人氣,“長信侯這一番美意雲某定當記在心上,來日方長,定有機會報答。”說罷,意味深長地看我一眼,牽過謝芳齡的手轉身離去。
看著他離去的身影,我忽然覺得,多年前青林山那個倔強堅毅的少年,真的離我而去了。現在的行雲,我看不懂他想的是什麼,如此的機心重重,到底分別後他身上發生了什麼事?
我冷冷地拂開司馬承中擱在我腰身上的手臂,說:“大公子,戲看完了,慶庭也難受過了。恐怕大公子今夜必能好夢成酣,慶庭累了,就此別過。”
司馬承中卻反應奇快,一手抓住我的衣袖,沉聲問:“你想去哪裏?”
我冷笑著說:“是啊,我能去哪裏呢?宣陽王棄我出府,現在大概我也不好意思回雲府了。大公子想要的就是這個結果吧?與其殺了我,不如讓我向喪家之犬一樣無處可去,淒涼流落……可是大公子算錯了一件事,我與雲先生無任何男女情分上的糾葛,他隻是在慶庭落難時收留我的朋友。至於他在外麵與誰卿卿我我,實在與我無關,大公子很失望吧?”
“真的?”他眼神一亮,反而趁機扣住我的手腕,“反正不趕著走,庭兒就好好地陪陪本侯爺吧!”說罷不由分說地拉著我,走進了宴會廳。
宴會廳中賓客皆已就坐,談笑風生;席間玉盞銀盤流光溢彩,仆人有序地逐一上菜。司馬承中拉著我走到正前方最大的一張桌子前,肅王辰明一身明紫翻雲錦袍坐在正中,他身旁坐著的穿著白玉錦襦裙淡黃紗衣氣度高華的女子正是水晴柔。行雲和謝芳齡也在那裏,剩下的衣著華貴的客人和家眷我一位都不認識。
水晴柔看見我時,眼睛亮了亮,隨即笑意盈人。
“承中來晚了,王爺恕罪。”司馬承中笑著賠禮,肅王擺擺手,示意他坐下,看看我,奇怪地問:“承中,這位是——”
“王爺,這位是我帶來為王爺祝壽的琴妓。”
“哦?”肅王看著我,“你叫什麼名字?是哪家樂坊的?”
我剛想開口說話,司馬承中搶先道:“王爺,她是一個啞女,可是琴彈得極好,我準備把她收作侍妾,讓王爺笑話了。”
我一驚,詫異地看向司馬承中,他用力地扣緊我的手腕,痛得我忍不住皺眉。行雲眼中閃過一絲淩厲的眼神,而肅王一愣,隨即哈哈一笑,說:“承中,原來你還會收侍妾!本王見你對那慶庭大夫心心念念的,還以為你和宣陽王一般喜好男風,幸好隻是一個誤會!”
“王爺說笑了,承中不勝慚愧。”他看我一眼,笑眯眯的,居然笑得有些甜蜜,不再繃緊的臉上一片舒展,燈影之下一看竟也是一個翩翩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