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順其自然(2 / 2)

他放開我的手,深深地看我一眼,隨即轉身就走,我朝著他的背影喊道:“梅繼堯,你為什麼不解釋!為什麼你總是這樣?多年前豫南城的燈會也是這樣……我受夠了,你憑什麼這樣對我?”

他身形一住,背對著我說:“豫南城的燈會也好,這一次也好,扔下你的原因根本沒有兩樣,可是,哪怕任何一次你都不能理解也無法諒解……”

他的身影沒入人潮的那一瞬,我的淚無法遏止地流了一臉,我轉過身去跑到近旁的一株菩提樹的陰影下坐著,我不知道為什麼心裏會這樣痛,我不諒解?一個字都不解釋讓我如何諒解?

我把頭埋在臂內抽噎著,夜已深了,遊人陸陸續續地離去,大街上的繁華氣息逐漸為初春的寒意冷清所替代,過了沒多久,耳邊傳來一聲低低的歎息,我抬起頭一看,梅繼堯蹲在我麵前,無奈而好笑地看著我,伸手拭去我臉上的淚痕,說:“夏晴深,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的樣子好醜。”

“與你無關。”我心中恨極氣極,別過頭不看他。

“是嗎?”他在我身旁坐下,手中舉起一盞精美的明燈在我眼前晃過,“那麼這燈也與你無關咯……幹脆,我把它扔了好了,還枉費我剛才苦苦哀求那個賣燈的老漢把這盞連畫都沒畫好燈賣給我……”

他手一揚,眼看那盞燈就要飛出幾丈之外,我瞪他一眼,餘光瞟到燈上的字,撇撇嘴說:“鬼畫符!”

梅繼堯把燈放到我麵前,“燈樹千光照,明月逐人來——剛才賣燈的老漢說即使燈上無畫,就憑這句詩都可討得心上人的歡心,我才買的,誰知道被騙了!”

“誰是你心上人?信口開河!”

“心上人不是心裏想的人嗎?我心裏會想夏泓夫子,會想師娘,當然也會想師妹你,你們都是梅繼堯的心上人。”

他側著身子,笑意融融地看著我被氣得煞白的臉,那雙桃花眼流光溢彩,似是裝著陳年濃酒,薄醉熏人。

“還說什麼心上人?我看你根本就是一個沒有心的人!”我說,惱怒地盯著他,他卻抓過我的手,把燈柄輕輕放到我手上,柔聲說:“可以生氣,可以發脾氣,但是不可以哭。”

我怔了怔,想起以前他好像也對我說過那麼一句話,不過當時他還說了一句話讓我恨得咬牙切齒的。於是我板著臉提醒他說:“師兄是不是又想對我說:‘你相貌本來就長得不出眾,再這樣哭到眼睛又紅又腫,樣子會變得更難看!’?”

他愣了愣,隨即釋然地笑了,平靜下來後他說:“晴兒,是不是我說的話,我做的事,你都隻聽一半,隻看一半?斷章取義地認識和了解我這個人,你覺得這樣公平嗎?”

“你是在說我一直在誤會和曲解你的真心好意嗎?”我低頭看著那燈,如此的樸實無華,上麵隻有筆劃灑脫的兩句詩,可是不知為什麼這樣樸素的一盞燈卻讓我感到一陣溫暖和貼心。

“也許是因為我對你的,從來都不是什麼真心好意……”他自嘲地笑了笑,接著便是一陣咳嗽,我疑惑地問:“你的手,到底怎麼了?”我抓住他沒受傷的左手,把了把脈,有些吃驚:“你風寒入體,可是沒理由咳嗽成這樣;你告訴我,你喝酒了對不對?”

他收回手,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又不願意找大夫診治,一拖再拖,現在你的咳嗽都成了頑症了!”我生氣地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還是不願意告訴我?”

“不是有很多人告訴過你了嗎?任何一個說法都是真實的,沒有必要再問我。”

“那天在雪地裏,我暈倒的時候看見有一隻青鳥,這是怎麼回事?”

梅繼堯沉默了短短幾秒,“那隻青鳥,是我養的,我吹了一夜的笛子,就是為了讓青鳥找到我們,帶人來營救。”

“也就是說,是王府的人把我救回去的?”

他點點頭,我還是不死心,又問:“把我扔到東盛大街是迫不得已,對嗎?”

他皺眉,半晌後才問了一句:“你是否如以往那般喜歡行雲?”

這個問題跟我的問題有何關聯?我低頭想了想,想起行雲對我的好,想起水晴柔剛才的話,心裏一陣亂哄哄的,此時,梅繼堯卻站起來,看著我冷冷地說:“不過這個問題也問得真多餘,不是嗎?不喜歡行雲又怎會耳鬢磨斯溫柔獻媚?”

耳鬢磨斯?溫柔獻媚?我忽而想起今夜船頭行雲的親近之舉,他竟然看見了?可是他怎麼不想想自己對人家輕薄多少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