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們打擾了雲先生的雅興才對,本郡主這裏向雲先生賠禮了。”水晴柔嬌俏一笑,眼波盈人,“巧遇雲先生乘船賞燈,相逢自是有緣,不知雲先生是否樂意與我一同賞燈?慶庭與我亦是舊識,有些時日不見,敘敘舊情不知可否?”
“郡主太客氣了,既是庭兒的朋友,那有何不可?”行雲說,眸色深沉,雖然似是麵帶笑意,可是那種冷漠得拒人千裏之外的感覺又出現了。
穆青往對方的船上搭好了踏板,水晴柔拉了拉梅繼堯的衣袖,梅繼堯皺皺眉看著她不悅道:“郡主要敘舊,與繼堯何幹?繼堯自當在船上等候……”
“繼堯不是答應了晴兒,今夜隨晴兒的意願的嗎?”水晴柔嬌嗔地看著他。他歎口氣,冷著臉和水晴柔到了我們的船上。
“宣陽王,我們又見麵了。”行雲道。
“是啊,上回的生意沒談成,想不到這麼快我們又見麵了。”梅繼堯輕慢地說,眼波有意無意地掠過我,似是在生氣,又似是有點牽掛。
我的心裏忽然一陣煩躁,有這麼不想見我嗎?總是莫名其妙地生氣,冷淡絕情地把我扔到大街上的人是他啊!居然還擺著這樣的高姿態!
“原來慶庭也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美人,清靈秀氣,婉約動人,怪不得,”水晴柔笑著瞅瞅梅繼堯,低聲說:“有人會那樣用心良苦……”
“郡主,外間風大,請到艙中用茶。”行雲適時地打斷她的話,水晴柔高興地拉過我的手,進了船艙。艙裏很大,中間是張小方桌,座位也安置得很舒適。我和行雲與他們麵對麵地坐著,仆人很快就上了茶,熱氣蒸騰之中,我偷偷看了梅繼堯一眼,他的嘴角深深地抿著,一言不發。
“庭兒和雲先生,倒是真的叫人感到意外呢!”水晴柔抿了一口茶,笑盈盈地看著我和行雲,“雲先生到京城才不久吧,竟與慶庭如此有緣……”
“郡主見笑了,”行雲笑著看我一眼,毫不掩飾對我的情意,“不過,我和庭兒,經曆了一番波折才得以相聚。兩情相悅,的確是人間第一美事。”
梅繼堯忽然猛地一陣咳嗽,我這才注意到他的臉色很是蒼白,水晴柔皺皺眉把茶杯遞到他唇邊,他伸出左手來拿,我才看見他的右手手掌用白紗包紮得嚴嚴實實的。
他受傷了?我心裏竟有些擔憂和疑慮。
喝了茶,他止住了咳嗽,清清淺淺的目光淡定地看向我和行雲,說:“兩位均是情之所鍾那當然是美事,怕隻怕有些人城府太深,難見真心。”他轉而定睛看著我,不帶一絲感情地說:“多情自古空餘恨,盲目地相信他人不啻於飛蛾撲火……”
“宣陽王真是妙語連珠,於我心有戚戚焉!”我笑了起來,看看行雲說:“若我是早聽到王爺的忠告,不要胡亂地去相信人,大概就不會落得個被棄長街的下場了。”
梅繼堯眼神越發深沉,透著冷意的眸子看不出喜怒,我心底總有些意難平,於是,我又對水晴柔說:“我的家鄉有一位女子祝英台,不滿意父母給她定下的親事,裝扮成男子到書院讀書,後來與同學梁山伯相愛,遭到雙方父母的反對。”
“那後來呢?”水晴柔饒有興趣地問。
“後來,梁山伯病重,祝英台與他約定共赴黃泉,出嫁時經過梁山伯的墳要求去拜祭,結果墳塋大開,祝英台跳了進去與梁山伯合葬。”我望著窗外江麵的浮光,“最後雙雙化蝶,從此天上人間,再不分離。”
行雲看著我,眼光溫暖而明亮,“我想我大概明白庭兒想說的是什麼了。”
相信愛,你才會得到愛,我一直這樣認為。
“王爺,你明白嗎?”我故作瀟灑地望向梅繼堯,“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王爺身邊從不缺紅顏知己,或許根本不知道什麼是情之所鍾……”
梅繼堯卻輕笑起來,“無法相守便共赴黃泉,這就是愛?這樣的理解也太過膚淺了吧!”他褐色的眼眸流光逆轉,分不清情味。“連生命都不珍視的人,有什麼資格談愛?如果你的心或是我的心都不再跳動了,所謂的愛,又在哪裏?”
我當時就愣住在那裏,他深深地看著我,不顧旁邊的行雲和水晴柔,隻是看著我,那帶著一絲悲哀也帶著一絲溫柔的眼神毫無顧忌地直闖進我的心裏麵去了。
這就是把我扔在冷冷長街的理由嗎?可是,這當中又有如此多我想不通轉不過去的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