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是什麼意思?”他有些好笑地逗弄著我。
“行雲,除了你,我好像就隻有自己一個人了……”
他臉上的笑意漸漸斂去,他的手稍稍一用力,我和他便一起躺倒在床上了,他黑褐色的眸子深深地看著我,手指拂開我額上的碎發,慢慢地一寸一寸地刻畫著我的眉眼,我閉上眼睛,他的手停留在我那日見尖瘦的下巴,悄聲說:“蜻蜓兒應該是充滿生氣的、快樂的,孤獨和寂寞不適合你,睡吧,一覺睡醒,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他在我的眉心輕輕印上一吻,手臂收攏,就這樣,在他的懷抱中,我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我起來的時候,小菊笑盈盈地打水給我梳洗,一邊說:“姑娘睡得可好?主人臨走時囑咐過了,今天傍晚會回來接姑娘,還留下了一個盒子,說是給姑娘的禮物。”
我沒有忽略過她眼中曖昧的笑意,可是也不想解釋,接過盒子打開一看,原來是一顆碩大渾圓的明珠,用金絲織成的細網網住,垂下來長長的穗子,頂端一個如意結——是係在腰間的配飾。小菊走過來說:“主人說了,姑娘若要走出這個屋子,一定要係上這顆明珠。”
我有點訝異,“為什麼?”
“奴婢也不曉得,不過京城許多人都把身上的明珠拿到有名的佛寺去開光,說是辟邪去穢,可能這顆明珠也是開過光的吧,姑娘帶在身上,可保平安。”
她幫我把明珠係好,我看著鏡子裏那個穿著衣裙梳著簪花小髻一臉落寞的自己,歎了口氣,問小菊說:“這裏,有廚房嗎?今天元宵,我想動手做些圓子……”
花了整整一個上午和中午的時間,我終於把圓子做好了,裝了滿滿的兩層食盒,小菊驚歎道:“姑娘,你的手藝真好,鹹的圓子有四種餡料,甜的圓子更往裏麵放了花生、芝麻、杏脯……”她指著一大碗被我舂爛了的梅花,“把梅花的汁溶到糖漿裏做餡,姑娘是怎麼想得到的?”
我微微一笑,這不是我想的,隻是我記得某人曾經跟我說過,他那早逝的娘,在他四歲那年的元宵節做過這樣的圓子給他吃。我提起食盒,說:“小菊,我要外出,能幫我準備一下嗎?”看見她麵有難色,我笑笑說:“放心,我隻是想給你們主人一個驚喜,不會到處亂跑的!”
小菊猶豫地點點頭。
撒個小謊而已,我想,行雲應該不會在意的。
出了雲宅,我上了小菊給我準備的馬車,便向著朱雀大街馳去。到了朱雀大街,我讓車夫先回去,我自己提著食盒便往宣陽王府走去。因為身上穿的是女裝,梳了小髻,薄施脂粉,所以不用擔心別人會把我和那個譽滿京城的“男寵”慶庭聯想到一起。
當我走到宣陽王府的後門想要拍門時,門卻吱的一聲開了,杏花見了我,驚訝得說不出話來,我笑笑說:“不過是換了身衣服就不認得了?”
“慶……庭姑娘,你好起來了?”她讓我進了後院,一邊說:“你不知道你昏睡的那些日子,整個宣陽王府都……”
“杏花,王爺呢?”
“王爺……”杏花抬頭看我,為難地說道:“王爺不在府中,自從……那天以後,他都沒有回過王府,聽說一直留在天香樓……”
失望之餘我聽得一頭霧水,“什麼‘那天’?他為什麼不回王府?”
杏花把我帶到後院一個不起眼的亭子,我坐下來看著她,說:“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你要告訴我。”
“除夕那夜宣陽王和你失蹤了,整個王府的侍衛都到崖下搜尋;第二天終於找到了你們,你一直高燒不退,昏迷了整整十天,王爺請盡名醫都說姑娘你藥石無靈了,後來不知道什麼人送了一封信和一顆丹藥來,你用了丹藥之後燒退了,但還是不醒;到了半夜又重新發熱……不知道為什麼,第二天王爺就命人把你放到東盛大街上去了……”杏花一口氣說了這麼多。
“不知道為什麼?不是因為皇上下旨賜妃與宣陽王嗎?”
“不是的,庭姑娘,雖然我不知道王爺為什麼要這樣對你,可是訓斥的旨意和賜婚的旨意是一同下的,就在你們獲救的第二天。你昏迷的那幾天,王爺整個人都憔悴不堪,他甚至……”杏花看我一眼,囁嚅著,說:“甚至發了極大的脾氣,幾乎要把宮中的禦醫殺了,幸虧成總管勸止了。”
“原來是這樣……”我又問,“那王爺為何不回王府?”
“這個……聽說是天香樓的青舞姑娘練舞時傷了腳……”
我拿起食盒就要離開,杏花急急地問:“庭姑娘,要不你等等王爺,他可能就要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