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一個丫環模樣的人走過來像我一福身,說:“慶庭公子,我家老爺有請。”
穿過層層楊柳,丫環把我帶到江邊的一處涼亭,我遠遠看見一位身穿狐裘微微發福的中年人坐在那裏,我走到他麵前作揖,說:“慶庭見過謝翁,不知謝翁有何見教?”
他抬起眼睛看我,炯炯有神,說:“你就是久居顥王府的慶庭大夫?今年貴庚?”
我一愣,又趕緊說:“不才今年十七。”
他稍一皺眉,又問:“家在何方?父母高堂何在?”
“少小時與父母離散,不知家在何方。”
他的眉頭皺得更緊了,悶哼一聲說:“接下來你要告訴我你家徒四壁身無長物是嗎?”
我心裏暗暗鬆了口氣,說道:“謝翁精明,一眼便知在下根底。”
“既然如此,那我要把女兒許配給你,想必你是不會拒絕的了?”
“啊?”我瞠目結舌,謝元的臉上露出一絲狡黠的笑意,我想這個人是不是瘋了,竟想要把寶貝女兒嫁給我這樣一個一無所有貧窮無依的人。
“謝翁厚愛了,可是在下地位低微不敢高攀,還望謝翁另覓賢婿。”
謝元眸中精光乍現,“莫非你是嫌棄我女兒?”
“不,不,小姐蕙質蘭心,在下自慚形穢,與小姐如何相稱?”
“哦,想不到你還有些自知之明。可是,娶了我女兒,你什麼都有了,我謝元富甲天下,可保你今生衣食無憂;若不是女兒情願,你以為我會開這個口?”
“謝翁好意在下心領了,可是婚配一事在下……”
“行了,就算你已有妻室,可是隻要我女兒看中的,我這個做父親的都會為她綢繆!”
怎麼會有這麼野蠻的父親,他女兒這樣就會幸福嗎?我直起身子剛想大聲爭辯,卻見一個丫環滿臉焦急之色地跑過來,說:“老爺,宣陽王他……他好象身體不適……”
我臉色大變,謝元問:“到底怎麼回事?”
“宣陽王他說他這裏不舒服。”丫環指指自己的心窩處。
我大驚,連忙飛奔回青和園,是中毒還是餘毒又發作了?梅繼堯的身影映入眼簾,他背對著我,一手扶著柳樹,一手捂著心口,我看不見他的表情。我上氣不接下氣地一手拉過他,著急地問:“心髒又有麻痹的感覺了嗎?怎麼會這樣,我不是讓你吃三清丸了嗎?你到底有沒有吃藥?”
他的臉色有點發青,我用力拉開他衣袍的前襟,把手伸進去按壓他左邊的心房,一邊問:“還是這個地方又麻又痛是不是?”
他的雙臂垂下來繞緊了我的腰,頭輕輕靠在我的肩上,在我耳邊用一種蠱惑的聲音說:“晴兒,你緊張我了,心疼我了?”
我一愣,忽然明確到自己好像被設計了,並感覺到危險的存在。
“你還記得你欠了我什麼嗎?讓我討回來好不好?”
我終於覺悟,可是為時已晚。他的手臂一收把我攏入懷內,俯下頭,兩片略嫌冰涼的薄唇毫無預防地印上了我的雙唇,輕柔地吻著我,就像落花拂過長階,白露滑落青草,悄無聲息卻又像等待了許久而終於到來的一場細雨那般自然。我的心狂亂地跳動著,像極了那不安分的鼓點,敲打著自己的神經。兩個人的氣息是如此的接近,好像已經無法區分彼此,他的動情,我的迷亂,一瞬間我幾乎連呼吸都無法自已……
驚聲尖叫聲,倒吸一口冷氣聲……整個青和園此時死寂一片,眾人的目光糾結過來,沒有誰願意錯過這對於古人來說難得一見的限製級鏡頭。
他們的表情如出一轍:青天白日之下公然分桃斷袖,此人真可謂色膽包天!
他鬆開我,清潤如水的目光看著我,是那樣的專注,深情,似乎旁人絲毫不在他眼內。我捂著被吻得紅腫的唇,瞪著他,不知道該是難過還是憤怒。再看看眾人的目光,我恨不得立馬在地上挖個洞鑽進去。
梅繼堯,我的初吻被你毀了!我的清白名聲也被你毀了!
他看著我震驚盛怒的表情,忽然邪魅一笑,衣袖一拂不知用什麼手法點了我的麻穴,手臂一伸摟住我小聲說:“此時不走,難道要留在此處被旁人的目光淩遲嗎?”說罷一騰身,雙腳輕點,施展身法飄落到湖邊的一隻小船上,一提長篙將小船滑離岸邊,對著聚在圍觀的人說:“替我轉告謝翁,司馬繼堯今日冒昧,先行離去,日後再到謝府拜訪。”
我被他摟在懷中,親密曖昧不可言說,聞到他衣衫上的木葉味道,我恨不得一腳把他踢落到快要冷凝成冰的湖水之中。
可是,我此刻卻全身麻木,無法動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