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高山野菊花(2 / 2)

我放開手,長長的籲了一口氣,梅繼堯一言不發地帶著我走到一處幽靜回廊的角落,說:“回扶風書院,好不好?”

“不好。”我扁著嘴,委屈地說,“我沒有做過什麼對不起人的事情,我也不知道司馬承中為什麼這樣恨我。我不過是想做個大夫而已……”

“原來上次的教訓還不夠!”他冷冷地說,“還是你另有什麼理由再不願意離開京城?”

“我——”我辭窮理屈,的確,我不願離開京城,是心有牽絆。

“你要堅持己見的話,我也無話可說。”他從懷裏拿出一個小布袋子扔給我,“這是你落水時遺失的東西,還給你,希望你還記得你傷心過一次。你真要跟著我二哥的話,以後,你好自為之!”

他的話說得是那麼的決絕,那麼的不留餘地,望著他漸漸走遠的身影,我的心驀地一陣難過。

我打開那個小袋子,裏麵裝的竟然是那個水晶發串,和行雲刻給我的蜻蜓印章。

戲園子的小廝找到我,把我引到得月台,辰恒已經在正中的那張櫟木大圓桌上坐下,看見我,他淡淡地說:“去哪裏了,不是讓你在觀魚台等我嗎?”

我剛想說話,身後響起一個聲音:“王弟也有興致來品一品這菊花宴?”

我轉身一看,看見司馬承中那張陰鬱的臉,心下不由得一慌,腳步向後一退,撞到了椅子上,司馬承中身旁穿著紫色錦袍的男子手一伸穩穩的扶住我,笑著問:“這就是承中口裏心上常念念不忘的慶庭大夫?”

溫文爾雅,雍容大方,氣度華貴,然而他那句話卻讓我不寒而栗。

“慶庭,還不見過肅王爺?”

我定下心神,恭敬地對肅王施了一禮。辰恒起身拉過我,笑著對肅王說:“今天乃是重陽,王兄覺得這園中的菊花如何?”

肅王和司馬承中坐下,我坐在辰恒左邊,有些局促不安。小廝上來倒茶,模樣清秀俊美,肅王看著我,微微一笑,說:“菊花正盛,秋意正濃。王弟好像很久沒有到長安宮看安樂郡主了,莫非心有旁騖?”

“最近朝中多事,父皇命我密切關注河陽一帶的旱情,無暇分身,想到宮中有王兄照拂,辰恒自是一萬個放心。”

“天香樓青舞姑娘、蝶衣姑娘和倚月樓眠月姑娘到。”

那三位活色生香的姑娘走進來時,頓時讓人眼前一亮。青舞一身青色水綢長裙外罩白色紗衣,冰肌玉骨身段玲瓏;另外兩位姑娘都是沒見過的,一位穿著紫裳,另一位穿著彩衣,豔若桃李一身馨香。上前款款施禮,肅王笑道:“三位來得正好,有美相伴,這菊花宴想必更為吸引。”

她們坐下之後,穿著彩衣的女子拿起酒壺逐一斟酒,司馬承中道:“不知是誰的麵子能請得動大名鼎鼎的妙音琴手蝶衣姑娘呢?”

蝶衣幽怨地看了辰恒一眼,笑著說:“顥王貴人事忙,早忘了蝶衣了。蝶衣拿到了菊花宴的帖子,隻盼能見顥王一麵。”

辰恒雙眉斜挑,帶著笑按住了她倒酒的手,說:“蝶衣姑娘總讓本王受寵若驚,卻不知這話讓王兄見笑了。”

肅王連連擺手,“蝶衣姑娘鍾情顥王,這已經是京城美談,何來見笑?”

我不曉得自己的臉色此時是發青還是發白,看著這些王族權貴杯盞往來,談笑風生虛與委蛇,想到梅繼堯剛才那句“好自為之”,心裏竟有些發酸發痛。看著辰恒握著蝶衣的手,我難為情地別過臉,司馬承中卻向我看來,眼中有著得意和嘲諷。

青舞一雙美目流轉,看著我盈盈笑道:“慶庭大夫也在此處?不知是對戲文感興趣還是對伶人感興趣?”

我淡定地望著她,說:“都不感興趣。”

桌上的人齊刷刷地把眼光集中到我身上,我拿起茶碗呷了一口茶,慢條斯理地說:“不是花中偏愛菊,此花開盡更無花,今日來聽雪園自是賞菊品菊,戲文與伶人,錦上添花罷了。青舞姑娘居然還記得慶庭的興趣愛好,有心了。”想讓我難堪?真不好意思,我臉皮超級的厚。

肅王眼神閃過一絲訝異,“想不到慶大夫文才甚是了得,怪不得王弟對你青眼有加。”

“宣陽王來了!”青舞冷豔如寒梅的臉上現出一絲笑意,站起身把我和她之間的空位讓出來,梅繼堯一身天青錦緞長袍,腰纏白玉帶,發係紫金冠,麵如冠玉神采飛揚,他笑著對肅王說:“繼堯來遲,王兄恕罪,繼堯定當自罰三杯。”說完坐下,與他人談笑風生,竟是沒看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