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高山野菊花(1 / 2)

他柔和而醇厚的聲音擦過我的耳邊,我隻覺得如在夢中。在這樣溫馨的懷抱裏,有一個芝蘭玉樹般的男子輕執紅豆允諾我以相思,陽光燦爛的灑在桑樹的每一片葉子上,光影落在地麵亂蓬蓬的毫無章法的恰似我現在的心,很亂,卻又很甜,好像有什麼東西自己懵然無知地抓住了,又好像有什麼疑惑自己有意無意地忽略了。關於細節,我來不及想得太多就被他輕易地牽住了手……

這就是愛嗎?辰恒走後,我蹲在樹下,傻傻地看著地上那一隻隻蟬,可惜,它們已經連“知了知了”的回答都不再有一句。

人生易老天難老,歲歲重陽,今又重陽。

踏進聽雪園,便聞得空氣中飄蕩著淡淡的菊花香。

聽雪園是一個戲園子,是京城最大的戲園子,東西兩邊各是一個戲台,中間隔著一大片梅花。天氣雖然日漸冷了,但是梅花葉子正綠,遠遠地看過去盡是疏條綠枝,別有一番情味。東邊的戲台叫觀魚台,因為戲台周遭一圈都是碧水縈繞,池中放養著各色錦鯉,是露天的戲台,看戲的人閑來還可以觀賞遊魚戲水;西邊的戲台叫得月台,是室內的戲台,裏麵掛著羊皮紙做成的壁燈,光亮異常,如同白晝。

“本想和你去登高,可是聽雪園擺下了菊花宴,而且請了徽州最有名的紅齡戲班來表演,所以就帶你來解解悶。”辰恒攜著一身男子打扮的我到了觀魚台前的紅木桌子上坐下,戲班主恭恭敬敬地過來行禮,說:“顥王殿下大駕光臨,賞臉參加今日的菊花宴,佟某不勝榮幸。”

“佟班主,不知今日還有何人來參加這一菊花宴?”辰恒目光冷淡,傲慢冷漠得讓人無法親近,佟班主讓小廝上了茶,說:“帖子發給了肅王府、宣陽王府還有城裏的幾位侯爺,也說要來。肅王爺和長信侯定南侯他們已經到了,正在伶人館那邊見紅齡戲班的台柱任杏然先生。”

辰恒嘴角浮過一絲嘲諷的笑意,拿起茶杯抿了一小口,合上茶碗蓋,問:“今天的戲目是什麼?”

“稟王爺,是《霸王別姬》和《洛神記》。”

辰恒輕輕揮一揮手,佟班主識趣地退下。辰恒看著我略有煩悶表情的臉,伸手翻開茶碗蓋,一陣清幽的菊花香味飄出來。

“高山野菊花,”他淺淺地笑著,“嚐嚐看,是不是比你的茉莉花茶好?”

茶色淡黃中微微透出綠意,我想起在歧安為了省錢拿最便宜的茉莉花茶敷衍他的事,不禁對他會心一笑。拿起茶碗聞了聞,喝了一口,說:“花是好花,茶是好茶,菊花的甜味帶著秋意悠然入喉,清潤人心,比之茉莉,當然有過之而無不及。”

辰恒放在桌下的手輕輕握住我的衣袖,目光如水,細聲說了一句:“天香開茉莉,庭兒,你可知道從那時起再好的茶我都不再放在心上了?”

我臉一紅,掙開他的手,看向戲台前的那池碧水,辰恒揚揚手對一旁伺候的小廝小聲說了句什麼,小廝退下很快又回來了,恭敬地放了一碟魚糧在我麵前,辰恒對我說:“你在這裏等我,我去去就來。”

我拿著魚糧坐在水池邊,池裏的金魚有巴掌那麼大小,機敏伶俐地在清澈見底的水中來往穿梭,我把魚糧撒下去,那些魚一下子全遊了過來相互爭搶,聽到身後響起輕微的腳步聲,我笑著說:“辰恒,這些魚不知是不是十天半月沒吃東西了,餓成這樣子!”我回過頭把碟子遞給他,可是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張線條粗獷冷漠的臉,還有那雙冰冷深沉的眼睛,我手裏的碟子“哐當”一聲掉在地上,我站起來本能地向後退,可是魚池的圍欄擋住了我的去路。司馬承中的身影漸漸逼近,我勉力一笑,說:“大公子,好久不見,近來可好?”

“好,當然好。”司馬承中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地說,他看著我的衣裝邪魅地笑了笑,手忽然一伸一收,瞬間我便落入了他的懷抱,我大驚,用力想推開他卻是徒勞,他的嘴唇貼在我耳垂上,咬牙切齒地說:“又是以男裝示人?先是司馬繼堯,再是顥王辰恒,庭兒,你勾引人的手段除了這樣的裝扮外還有沒有別的?幸好你沒有死,我們就來看看,下一次,你是否還有那麼好的運氣避得開!”

他一手捏起我的下巴,手指一用力,我痛得幾乎要大叫起來。

“雖然不舍得,可是,你欠我的,總得還清!”

“她欠你的,本王來還。”梅繼堯的聲音適時地響起,“可是你欠本王的,你也最好還清。”

梅繼堯伸手搭上他的肩,他臉色一變,肩膀一側避開了他的手,也放開了我,梅繼堯順手一拉,把我拉到了自己身邊。

驚魂甫定的我抓緊了梅繼堯的手臂,司馬承中冷冷一笑,說:“誰欠誰的還說不定呢!她的命我要定了,就看你能不能留得住!”說罷拂袖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