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避免女子身份被發現,我還想盡辦法在所有褲子的那個位置縫上一個小袋子,用幾層竹笙包著小小的紅薯幹,每次到青樓出診都會塞上這麼一團。幸好,有幾回品花樓裏的小謝姑娘悄悄把手往我那裏一伸,我想吃人似的看著她,她吃吃一笑說:“慶大夫,誰叫你俏得像個姑娘似的?來品花樓這麼久也沒親近過誰!我還以為……”
“以為什麼?”我歎了口氣說,“不是告訴過你們,我先天……”
小謝溫柔得象一抹夜來香一樣靠在我身上,眼波如水情深款款地看著我說:“慶大夫,其實我不介意,要不,我晚上陪陪你,當作診金?”
我捏起她的下巴哈哈大笑,然後抓過藥箱,落荒而逃。
孫掌櫃一連兩天嗓子都不舒服,罵人的聲音也小了很多,整個醒春堂忽然變得安靜。最近來看外感發熱的百姓很多,大家都忙不過來了,我這個專看婦科的大夫有時也要幫忙診症。孫掌櫃看見我連蒙白布,問:“慶庭,你裝神扮鬼的,把病人都嚇跑了!趕快摘下來!”
“掌櫃的,這叫口罩,我可不想像你一樣被傳染了。”我順手從衣服的布袋子裏拿出一顆我自製的清音丸遞給他,“試試看,對嗓子好。”
掌櫃的半信半疑地拿過藥丸,“這是什麼?”
“這叫清音丸,家傳秘方。”剛說完,東陽就在那邊喊我過去,我走過去一看,是品花樓的丫頭紫眉。
“慶大夫,我們姑娘讓你下午出診,這是診金。”紫眉把銀子放我手裏,我沉吟一下,問道:“你家姑娘的臉可是大好了?”
“好了,完全看不到斑點,比以前還要白滑呢!”說完她稍稍欠身就走了。
這次輪到我發愁了,臉都已經好了,還找我幹什麼?
走進品花樓翠微閣封三娘的閨房,封三娘正坐在妝鏡前梳著她那濃密的黑發,從鏡子裏看見我來了,她微微側身欣悅地看向我,眼波盈盈盡是笑意,那身鵝黃縐紗衣裙合身的裁剪把她姣好的身段盡顯無遺。
我暗歎一句,青樓果然是銷魂窩,銷金窩,銷……
“你來了?”她的聲音纏纏綿綿地縈繞上來,我放下藥箱往旁邊的貴妃榻上一趟,悠遊自得地說:“說吧,哪兒不舒服?我看你是心裏不舒服吧!”
“慶大夫真聰明!”她小步走過來坐在貴妃榻旁的小凳上,把頭依偎在我身邊,說:“我要包起你,包起十五天,你開個價吧!”
我仿似聽到了前所未有的笑話,大笑了一陣子然後說:“你確定你包得起?想當花魁也用不著出這招吧!相貌本是天成,就算我開再多的美容方子也沒有辦法把東施變成西施,你又是何苦?”
她嗔怨地看我一眼,說:“容貌是其次,我隻是不想你把信心給了她們。”
我一愣,封三娘原來還不是個花瓶,我想了想說:“看在你的這點聰明份上,我就幫幫你好了。不過,你不要包我,小謝她們知道了還不把我吃掉?”
“真的?”水樣美人興奮地看著我,猝不及防地在我臉上留下一個香吻。
“你幹什麼?”我大驚失色,用手捂著臉,封三娘咯咯地笑著說:“這是除診金之外贈送的,怎麼樣,我待你還不錯吧!”
是我遭人非禮了,大色女!我心裏狠狠地問候了她好多次,然後說:“我是對你最好最幹淨的恩客了,那麼喜歡我,不如從良嫁給我?”
“好啊。”她眼裏波光流轉,輕輕抓住我的衣襟,俏臉向我靠近,說:“那麼,你今晚就不要走了,好不好?”
眼看她紅豔豔的唇就要碰上來,這瘋女人!我一把推開她,她卻笑著追上來,迫於無奈我向著門口奪路而逃,封三娘在我身後大聲笑著說:“慶庭,那天想要我了,就告訴我一聲,我從良嫁你為妻!”
正當我回頭看看而慶幸她沒有追上來時,在樓道上冷不防地撞到了一個人身上,我連聲說:“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說完想走,卻被那人一把拉住,一陣酒氣衝過來,我皺眉看著他。那是一個二十多歲的穿褐色錦緞麵目粗獷的人,一雙帶著紅絲的眼睛盯住我大聲的說了一句:“女人,你是個女人!”他回頭對他身後的那個人說:“承中兄,品花樓的姑娘女扮男裝很別致吧?”
我驚駭得三魂不見了七魄,用力掙紮著大聲說:“你誤會了,我不是女的,我是大夫!你放開我,神經病!”
小謝她們聞聲而至,小謝看看我著急的樣子不由得笑了,正色對那人說:“這位客人你認錯了,他是我們這裏的大夫,還是封三娘的恩客,怎麼會是女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