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青梅煮酒(2 / 2)

背著我的人身子僵了僵,腳步一頓,然後又往前走。

一覺醒來,驚見微啟的窗戶放進來的陽光別樣的燦爛耀目,我慵懶地揉著眼睛,忽然一驚,馬上衝到窗子前推窗一看,已經日上三竿了!

我叫苦不迭,今天上的是宋老夫子的課,不能再惹他發脾氣,年紀大了血壓很容易升高……低頭一看自己身上穿的還是昨天那身髒兮兮的沾了泥巴草屑的衣服,何況一身酒氣臭烘烘的……我無奈地看向窗外,忽然窗外的老槐樹上的一樣什麼東西在陽光中特別的刺眼。

翠綠的葉子之間,吊著一盞走馬燈,樹葉的縫隙疏漏下來的幾縷陽光掩映著,上麵的人物圖畫忽明忽暗看不清楚。

不知道什麼時候什麼人掛上去的。我站在樹下,那盞燈高高地掛著,燈上依稀可見的女子,梳著一根黑亮的大辮子,穿著單衫羅裙,一手輕提裙裾,腳步輕盈的往前走。

那是我嗎?我怔了半晌,麵前的那盞燈隻有數尺之遙,而我卻無法觸到。

秋賞紅葉冬賞雪。

夾在詩經裏的紅葉鮮豔的顏色還沒有退卻,那漫天漫地飛舞而至的雪花已在眉睫,日子從我們的手中漸漸地逝去了而我們還渾然不覺,仍然還是每天嘰嘰喳喳,嘻嘻哈哈,大喬小喬她們嚷著要到院子裏去打雪仗,而我穿著厚厚的夾襖不管阿鬆如何勸說都不肯出風荷院一步。

我的爹娘到後山賞雪去了,行雲走進屋來看見我穿了那麼多衣服還一副瑟縮的樣子不由得好笑,說:“本來想著你還不願意出去的話我就強行抱你出去,可是你現在穿得像個雪球一樣,我倒是不知如何是好了。”

“行雲,你不覺得很冷嗎?”我指著窗欞上的雪花,行雲身上隻著著一件毛領棉布長袍。

“走吧,整天不出屋怎麼行?”他還是把我拉出去了。院子裏頭阿鬆他們已經分成兩個陣營嚴陣以待了,我一走到王叢和大喬那邊,阿鬆他們的雪球已經落到我的身上腳下,幸好我穿著夠厚的衣服也不太痛。我躲到一個蔭蔽的地方說:“我來指揮!”於是一場轟轟烈烈的大戰就此展開。

可是還是有幾個雪球落在我的頭上,散落的雪灑了我一臉,我脫去手套,氣憤地抓了一大把雪搓成一個雪球,正想扔出去的時候一隻如白雪般沒有什麼顏色的冷硬的手抓住我的手腕,我抬頭一看,穿了一身天青色棉袍腰係白色暗花錦帶的梅繼堯正站在我麵前冷著一張臉看著我,我手中的雪球滑落地上,我想掙開,他卻一把把我拉起,說:“給我回屋裏去!”

“為什麼?”我委屈地大聲說,“放開我,不要你管!”

行雲走出來攔在他身前,沉聲說:“師兄,放開她。她不願意……”

梅繼堯冷冷地看向我說:“告訴行雲,我為什麼要帶你走!”

“我知道我曾經因為玩雪長了凍瘡,但這是以前的事,這回不一定就會長!”我固執的說。

“不一定?那幾年是誰滿手凍瘡寫不了字,冬天裏所有的課業都找我代勞的?你的記性真是好!”

行雲走到我麵前,抓過我被梅繼堯握住的手,對梅繼堯笑笑說:“原來是這樣。師兄,你放心好了,我不會讓她凍著的。”說罷,他暖暖的大手把我另一隻手也捉起,放到自己的麵前嗬著氣揉著,一邊寵溺地看著我說:“還冷嗎?怎麼不早告訴我?”

眾目睽睽之下,我忽然感到無比的尷尬,梅繼堯喜怒不定的臉上浮現一絲諷刺的笑意,然而眸子裏的光芒更加冷冽,就像初春的太陽照上雪峰融化的第一滴雪水一樣,溫度極低。他冷哼一聲,說:“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你以為自己能看清楚嗎?自以為聰明,卻是個不折不扣的笨丫頭!”

拋下這句話,他也不看眾人,獨自走了。

“小喬,你覺不覺得繼堯哥哥近來有些不正常?”大喬看著梅繼堯的背影說。

“好像總愛說些深奧難懂的話。”王德接過話說。

“那我們還打不打雪仗?”阿鬆問。

“你真是個呆子,還敢打?師兄剛才已經翻臉了,你的策論考試還要去請教他的!”王叢給了阿鬆一個栗鑿。

“好了,都是我不好。我讓我娘做煎糕給大家吃好不好?”

結果,預計中一場轟轟烈烈的雪仗和平演變成一次意外的聚餐。

過年的時候,行雲沒有回家,大年夜我把一個紅色的小錢袋放在他手裏,他不解地看看我,我笑著說:“這是你今年的壓歲錢。不要隨便花掉哦!”

他失笑,“好像我比你大三歲!”

我把他帶到大柳樹下,從裏屋拿出兩個罐子,還有紙和筆。他奇怪地問:“這是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