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都是膽小鬼(1 / 2)

我扁一扁嘴,委屈地說:“一定要去嗎?”

“一定要去,還要好好地感謝人家。”她的語氣中盡是難得一見的強硬。

於是我拿著薑湯就去找阿鬆,阿鬆不在,我把薑湯放在他屋子裏向他娘道了聲謝就走了。然後就走到東廂去,但是王叢王德不在,我本來打好的算盤落空了,看見一個從裏麵匆匆出來的學兄,我上前便問:“請問,你看見行雲了嗎?”

“哦,他不在,好像出去了。”說完後學兄行色匆匆地走了。

我站在原地發呆,等,還是不等,這是一個問題。

後來終於決定了把薑湯放下就走,我邁開腳步要進去時,身後忽然響起一個平淡的波瀾不驚的聲音。

“你是來找我的嗎?”

我聞聲轉過身去,行雲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站在我身後,身穿一身淡藍的布衣長袍,腰係一根更為清淺的緞帶,一方瑩潤的白玉佩環垂下,更顯書生的清雅氣質。這樣的打扮我實在無法將之與大喬口中那個輕功了得的高手聯想到一起。

“給你的。”我把手中的食盒遞過去,“是薑湯,可以驅寒。”

如果他不接,我就把湯倒掉,然後揚長而去,我想。正在想的時候他卻已經接過了食盒,我嘴巴動了動,那三個字還是小聲地說了出來。

“謝謝你。”不想應對他的沉默,說完了我便馬上要走。

“如何還你?”他問。

“明天我會來拿。”

第二天,行雲卻自己拿著食盒到風荷院來了,我娘一看見他連忙招呼他坐下,噓寒問暖一番後,她問:“行雲,你逛過廟會沒有?”

“沒有。”他語言向來簡潔。

“那你今晚和蜻蜓兒她們一塊兒去逛逛廟會好嗎?人多雜亂,我怕她又鬧什麼事端出來……”

在房裏的我實在忍不住了,走出來說:“娘,你不要勉強人家了,我又不是沒伴!”

“好,我去。”他看著我娘,微微一笑,如風清,如雲淡,我不禁怔住了,行雲居然笑了,他倨傲的冷硬的五官一時間竟柔和了下來,不再是那張拒人千裏之外的不變臉譜,而隻是一個麵如冠玉溫文爾雅的少年書生。他又轉過來看著我,那褐色眸子裏湧動著一種我難以明了的情緒,說:“那麼我們,明晚見。”

第二天一大早,小荷娘親就把我從睡夢中提了起來,我揉揉眼睛隻見床頭放了一套杭綢做的墨綠間白衣裙,一串淺綠小玉環係在一條米白絲絛上,還有個象牙夾子,我一下子沒有了睡意,坐起來看著娘說:“娘,這是什麼?我梳個大辮子就好。”

“明年就及笄了,好歹得像個斯文秀氣的姑娘家。好了,快去梳洗穿戴,你爹在等你吃早飯呢!”

我咕噥一聲極不情願地起身梳洗,穿上那套新衣裙,娘拿著梳子,細心地梳好了發,在頭上左右綰好了數根小辮子,用象牙夾子在中間固定著,剩下的頭發披散下垂,娘拉過鏡子笑著對我說:“好了,你看看,這才像是娘的女兒。”

我看看銅鏡中的自己,明明跟平時一樣,卻又覺得有哪些地方不同了,眉毛還是象柳葉一樣細長一樣黛青顏色,眼窩裏暗湧著一汪清泉而眸色晶瑩,唇色紅潤映襯著白玉般的臉色,我抬頭看看娘,忽然覺得原來自己長得是這般的像她,隻是多了點生澀的青春,少了點溫柔嫵媚。和著綺窗迎進來的幾縷晨曦,那披散下來的墨色長發垂下來微微閃動著淺金色的光澤。我忽然很不習慣自己的這個樣子,懊惱地把長發全都撥到胸前,說:“娘,這樣子很熱的!”

娘笑盈盈地說,“我家姑娘也有害羞的時候。”

掀開房簾出去,在等著我吃早飯的除了爹爹我,桌子上還坐著梅繼堯。

我一愣,他看見我,也是一愣,眼神裏拂過一絲異樣的表情,接著嘴角又揚起了他那似有似無的微笑,我不得不承認他的眼睛專注地看著人的時候是很生動很吸引的,笑意在他暗褐的眸子裏一點一點的漾開,仿佛是被早春的落花驚動了平靜湖麵一樣,如果再有一些溫暖的氣息就好了。

可惜,很多年前,我就發現他笑得時候,眸子是冰涼冰涼的。

所以,他的心說不定是石頭做的。

“你怎麼來了?”我淡淡地問,這時才看到了擺在桌子上的藕羹。

“晴兒,對師兄不可這般無禮。”夏泓爹爹臉色一沉,就要發作。

梅繼堯倒也不惱,隻是看著我說:“師妹不是想吃藕羹?我還著人到山下買來蓮藕三斤,省得師妹再遭落水之虞……”

我瞪著他,臉上擠出一絲想殺人的笑容,說:“師兄考慮得真是周到,我再不敢貿貿然地近水了,萬一別人都像師兄那樣袖手旁觀,我真的是要去陪孔老夫子周遊列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