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曆六月底,天氣熱得似火,我的手指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再也無法逃避上學。我重新出現在閱經堂時,大小喬王叢王德他們一窩蜂地圍了過來,阿鬆扳過我的手指問:“蜻蜓兒,還疼嗎?”
我笑笑,“不疼了。”
“你躲起來都幹了些什麼?”王叢說,“我們一連多日都很悶哪!”
我白了他一眼,“避暑不行啊?現在知道我重要了吧?”
王德笑嘻嘻地說:“蜻蜓兒,明晚我們是要一起去逛廟會嗎?院士跟我說了,我們大家都打算去哦!”
“我不去你們還能去嗎?”我的餘光瞟瞟旁邊的身影,心裏暗歎一句,既然被看作瘋丫頭了,那就瘋到底好了。
夫子來上課了,想不到首先問的就是我,幸好這幾天沒偷懶,把該學該背都完成了,滴水不漏地回答了夫子的所有提問。放學後,我拉過阿鬆讓他跟我回風荷院,大小喬她們也鬧著要跟去,於是我們一群人到了湖邊,我對阿鬆說:“我知道你會撐船,那裏有一條小船,你撐,我去挖蓮藕。”
大家愕然,王叢說:“蜻蜓兒,你會不會鳧水?”
我搖搖頭,一拍阿鬆肩膀說:“阿鬆會呀!明天是我生辰,今晚我要做蓮藕羹給我娘吃。”
大家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我上了那條小船,阿鬆說說了聲小心,就拿起竹竿緩緩地插入水中輕劃,小船推波而去,蕩開一圈又一圈的漣漪,夕陽斜照,荷波泛金,我回頭對著岸邊的他們展顏一笑,大聲地念到:“錦帶雜花意,羅衣垂綠川。問子今何去,出采江南蓮。”
咦,梅繼堯什麼時候也來了?隻見他大聲的說著什麼,可惜小船已經離岸有些遠,聽不清楚了。阿鬆竹竿一頓,小船一蕩,坐在船頭的我差點就翻到水裏去了,我用力抓住船舷,對阿鬆說:“前麵有個蓮蓬,我把它連根拔起就可以采到蓮藕了吧?”還沒等阿鬆回答,我伸手就去拔那枝蓮蓬,發現坐著不好使力,於是我勉強站起來用力一拉,身後的阿鬆驚叫了一聲:“小心,蜻蜓兒,不要拉它——”
可惜阿鬆的警告來得太晚了,我用力拔那蓮莖力度過猛,腳下的小船晃蕩了一下,我一個趔趄站不穩身子就向湖裏栽去,就連一聲驚呼都來不及留下,夾雜著浮萍的濃綠的湖水就已經灌進了我的口鼻,阿鬆對我伸出的那隻手變得遙不可及……
“蜻蜓兒,蜻蜓兒……”
是誰?誰在叫我?
我微微睜開眼睛,大喬小喬一臉焦慮緊張地看著我,我揉揉眼睛,小荷娘親也在,隻聽得她說:“你嚇死娘了,以後有水的地方都不能再去,懂嗎?”
“娘,不要怕,阿鬆會救我的。”我鬆了一口氣,想來那個什麼神算還是算對了,我五行與水相衝……
“阿鬆救你?”小喬叫了起來,“他哪裏叫做懂水性,下了水都找不到你,救你的人不是他!”
“那是誰?不要說是我那個風流師兄,他不懂水性!”我悶悶地說。
“你一上船,繼堯哥哥就趕到了;他當時很生氣,他罵我們,說你不熟水性不能近水,罵得好凶,果然你就出事了。”小喬說。
“這不叫關心,真關心一個人就算不懂水性也會義無反顧地跳下去救人。”我白了她一眼,“他頂多是怕我出事了我爹會責罵他罷了。”
“我從沒見過繼堯哥哥如此緊張失態……”大喬輕聲說。
“是行雲。行雲救的你。”沉默了好一陣子的娘說,“我去看看薑湯熬好了沒有。”說罷就往廚房走去。我從床上坐起來,疑惑的看著大小喬,說:“他為什麼會來風荷院?”
大喬清清嗓子,開始添油加醋繪聲繪色地描繪剛才發生的事了。
“蜻蜓兒,你見識過什麼是真正的輕功嗎?行雲居然隻是腳尖點著水麵的荷葉,幾下身手就飄到那條小船上,阿鬆找不到你,他二話不說就潛進水裏,不到半刻鍾他就抱著你破水而出,踏水而回,你這麼快醒來還是因為他在你後背運了一掌讓你把水咳出來。王叢王德說這才是難得一見的高手……怎麼,你反而不高興了麼?”
“大喬,我問的是他為什麼會到風荷院來。”我怎麼高興得起來,想起他對我的冷臉,這回又欠了他一條命,我不知道是該對他保持同樣的冷漠還是表示感激他的救命之恩。
大小喬走後,娘端著薑湯進來讓我喝下去。喝完後她問我:“好一點了嗎?”
“好多了。”
“這裏有兩盅薑湯,是給行雲和阿鬆的,你要親自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