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心悅君兮君不知(1 / 2)

這怪不得我,我昏頭昏腦地閉上眼睛時想。沒過幾秒,啪的一聲一把大戒尺重重地敲在我的桌上,我整個人驚醒了,揉揉眼睛看清楚了眼前那張氣得煞白的臉,宋老夫子用尖利的聲音叫著我的名字:“夏晴深!”

“是。”我低頭不語,這是最起碼的態度,傷了老師的心了。就算他講得不好,也不應當麵罷工,是我的錯。

於是放了學後,我獨自一人留在課室裏罰站,還得拿著厚厚的詩經大聲誦讀。大喬小喬沒有走,深表同情地看著我,本來就說好了放學之後一起去做風箏的。我大聲地讀了兩篇《小雅》裏的短詩,實在受不了了,於是翻過前麵的《國風》來,心想與其抗拒還不如讀自己喜歡的,也是一種享受啊。

“投我以木瓜,報之以瓊瑤;匪報也,永以為好也……”

大小喬托著腮坐在位子上安靜地看著我,小喬讚歎說:“蜻蜓兒,你的聲音真好聽,不是有句話說什麼‘如清泉入澗,如空穀回音’嗎?”

“不對,我說是有珠玉之聲才對。”大喬篤定地說。

我無奈地停下來,“你們知道這首詩講的是什麼嗎?”

“我知道,是互贈信物永結同心。”大喬說。

“沒看出什麼區別?為什麼給了我木瓜,我要把美玉送給你?這是不等價交換,不是很笨嗎?”

大喬小喬一時無語。我又繼續說:“這首詩告訴我們真正的愛情就應該是這樣的:隻要你給了我一點點的真愛,我就願意拿更多的愛,更珍貴的情感去回報你,這不是一種所謂的報答,這是我對你的誠意,對你的諾言……”

她們兩個恍然大悟,對我一臉佩服得五體投地的樣子。

“怪不得師妹上學時好夢酣然,原來對詩經竟然有如此獨到的見解!不過究竟是莊周夢見蝴蝶還是蝴蝶夢見莊周呢?恐怕是常與周公相約,周公在夢中指點一二的緣故吧?”梅繼堯穿著一身淡青長衫,腰係白玉佩環,手握紙扇瀟瀟灑灑地向我走來,臉上還是那種得意非常的笑容,手一指我的腳說:“站了這麼久,原來還不累!是該說你笨還是說你太老實?夫子都去午睡了!”

“不用你多管閑事!你的好心我是不會報答你的!”我氣惱的說,挪動腳步要走,不料站得太久腳發麻了,腳才剛一邁就軟下去了,眼看著整個人就要跌坐在地上,梅繼堯伸手一拉順勢一抱,我整個人就那樣靠在了他的懷裏。

我愕然,他好笑地看著我,眼神幽亮,不能否認那張臉確實長得迷死了三姑六婆,鳳眼半眯,眉毛長得如女子的柳眉一般細卻濃黑異常,斜飛入鬢,嘴角仿佛微綻著一朵半開的花,笑得春情蕩漾。我打個冷戰,想著自己怎麼差點就像大小喬兩姐妹一樣,一時頭腦發熱就被魅惑了。

於是我神色冷淡的想一把推開他,他卻如磐石般巋然不動,我隻得輕咳一聲說:“梅繼堯,須知男女授受不親,請注意男女之大防……”

他笑容不改,隻是放開我並迅速地向後退開,我一時站不穩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幸虧抓住了旁邊的書桌才不至出醜。我憤怒地瞪著他,他卻哈哈大笑,仿佛得了莫大的樂趣,我咬牙切齒地說:“梅繼堯!我警告你以後不要再來惹我!”

“好像你很久以前就警告過我了!”他笑著轉過身對大小喬說:“安喬靜喬妹妹,我剛剛著人為你們留了兩份飯,跟我一起用,如何?”於是,大小喬又一次叛變了!

他頭也不回地說:“老實而規矩的師妹,想吃飯就自己跟著來吧!”

我二話不說就把手中的詩經向他腦袋飛砸過去,他好像腦後長了眼睛似的伸手一撈就把書撈住了,說:“忘了告訴你,刑非先生已經把我收作入室弟子了,三年前!”

我氣極,卻是前所未有的無可奈何。

滿腹怒氣的我奔回風荷院,想要纏著娘給我做點什麼好吃的,誰知道連冷飯菜汁饅頭什麼的都沒有,剛想掀開門簾叫一聲,卻聽見簾裏傳出我娘的低泣。

“泓,把藥吃下去。就算再生氣也不要折磨自己的身體。”

“我好了你又要想著到京城去了。我不吃!”接著便聽到藥碗打翻在地的聲音。我感到奇怪同時更覺好笑,我爹這固執的怪脾氣還真是像我哦。

門簾掀開,小荷娘親臉帶淚痕地走了出來,看見我,愣了一下,馬上用袖子擦了一下臉。

“爹爹病了?”我明知故問。她嗯了一聲,往廚房的方向走去。我知道她是要去倒藥,一聲不吭地跟上,然後問:“娘,你又想象兩年前一樣一聲不吭地帶著我跑到京城去嗎?”想起兩年前的那一次經曆,我還為之動容。“把藥給我,我會說服爹爹跟你一塊兒去的。”

她遲疑的看著我,“蜻蜓兒,你……”

“放心。”我拿過藥碗就往房裏麵走去。